效果当然是卖座的,现在热度已经非常高了,但姜时念担心沈延非初次破例接受访谈,氛围搞得像恋综一样,对他专业有损。 等沈延非回来,关了灯从身后把她抱住,让她翻转过来,贴靠在他怀中,她才说了这件事,想问他怎么处理。 黑暗里,沈延非理所当然“嗯”了声:“是我授意允许的,今晚内场的照片也是,我跟我太太情火热,情不自,这不是很正常,不需要藏着掖着,如果我坐在你对面,当寻常人一样不动声,那我答应录节目的意义又在哪。” 姜时念微怔。 是啊,以沈延非和铂君集团的位置,哪里需要一档节目来衬托或宣传,接受采访这件事,本身就是浪费他时间。 他把人抱得更重些,语气散漫:“我不是为节目或者拍卖本身,本来就是为你,专业归专业,恩归恩,互不影响,也不介意让别人知道。” “对了,”他嗓子里融着一些倦哑,沙沙的很勾人心,不想让她为这个多费神,突然话锋一转,“我给你订了辆车,这两天送过来,到时候你试试,看顺不顺手。” 姜时念惊讶,下意识推开他一点,去看他表情:“我有车。” 她毕业后自己存钱买的,没用姜家的钱,是辆白小奥迪,而且他已经安排了司机天天跟她。 沈延非不于彼此分开,手臂一扣,又把她摁回去,在发热的骨上:“只是给你备用的,司机该跟还是跟,偶尔碰上有需要,你出入各种场合,自己开方便一点,就不用助理总着要送你了,至于你的小奥迪——” 他淡笑,亲亲她耳垂:“当我不知道?你更喜大车,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轿跑,是不是。” 姜时念真的不懂,沈延非怎么会掌握住一切的,她没有表过的,深藏在各个角落的,在他眼里似乎都无所遁形。 她是喜大型车,但以前叶婉最讨厌,骂她不伦不类,没个温婉女孩子的样子,时间过去太久,她都快忘记自己的真正喜好。 姜时念没再说拒绝的话,只是往沈延非颈边埋了埋。 的确,姜时念可以开小奥迪,但沈太太不合适,太多双眼睛盯着。 她昏昏睡前,担忧着自己那些盘桓在心口,不能清白示人的贪心,会不会对沈延非来说也都是一览无余的,她要拼命藏拼命忍,才可能在他面前镇定。 沈延非忽然低沉开口:“还有一件事,是我之前随口说了谎,要跟你澄清。” 听他口吻郑重其事,姜时念猛的清醒过来,心里已经预到。 是那句吧。 “黄泉路陪你”,他是该收回去的。 她垂着眼,指节在暗中蜷了蜷,睫扑簌间刮着他喉上皮肤。 沈延非喉结滚动,掌着她细窄绵软的,固定在自己身上,昏暗天下的被子里,他身形几乎把她裹得严严实实,侧过去对她慢条斯理地耳语:“说你琵琶弹得不好,唱歌跑调,是句假话,实际上不管当年的小鬼,还是现在我太太,都是天籁。” 结果姜时念梦里弹了一夜的琵琶,还总是不能完整弹完一曲,到了中途就被不能描述的情景打断,秽.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,挣扎要醒过来。 姜时念欣的是沈延非手头工作处理完,不用太急去公司,第二天两个人起得晚,让他有了个充足休息的时间。 她没跟沈延非提秦栀爷爷葬礼的事,秦家本身跟沈家没有情,就和姜家一样,都跟沈延非差着明显的阶级,如果她因为私人关系让他陪同出席,就有些自私了,在圈层里的影响对他也肯定不太有利。 何况他公司那边应该走不开,她自己去就好。 葬礼地点是北城郊外的观永山陵园,时间方面秦家请人特意看过,定在了上午十点开始接待吊唁,等全部结束,怎么也要下午了。 当天早上,沈延非照常去公司开例会,还是场重要的集团董事会议,想也知道耗时肯定很长,姜时念就更不会跟他说今天安排。 她早上忙完电视台着急的工作,九点钟准时下楼去地下车库,准备自己开车出发,不想惊动沈延非的司机,但她刚远远地把遥控钥匙按下,看到奥迪车灯闪了闪,目光就被紧邻着停放的那辆悉迈巴赫勾住。 姜时念愣在原地,直到后排车窗不疾不徐降下,男人穿着黑正装,在膝上文件中抬起头,隔着一段距离,声不动地朝她翘了翘边,她才骤然反应过来,立刻提高速度跑过去,按在他车窗边,错愕问:“你怎么来了?什么时候到的?早上不是有会吗?” 沈延非慢声说:“会议可以提速,但我老婆有事瞒着我,还要我自己去猜,可比开会严重多了。” 他手指合拢,朝她淡淡招了一下:“还不上车?真打算自己去?” 姜时念匀了匀呼,看到沈老板略探身给她开了门,一派矜雅持重,等待清算的模样,她还能说什么,抓紧包坐进后排,本想老老实实靠车门,结果被他手刻意一带,就斜坐在他腿上,临时撤走的文件纸页翻飞出哗啦声。 很不成体统。 很败坏一直以来在这辆车上严整的工作底线。 但从昨晚开始,他似乎上这个姿势,行车短暂的时间里,也把人紧密揽着。 沈延非曲起指节,刮了下姜时念黑长裙的领口,不用她多问,就直接答:“秦家的事不是秘密,你不用想着瞒我,再说你什么时候穿一身黑了,真以为我看不出来?” 姜时念彻底放弃争辩,也确认了以后不用想着在他眼皮底下私自做点什么,本就没可能。 沈延非看着她侧脸,从车库驶上地面的一刻,光把她面容包裹,白得微微透明,太过美好到不真实,他手紧了紧,靠着椅背追究:“姜穗穗,你有事不通知我,就不怕别人看我笑话,觉得姜老师不把我当家属?” 姜时念认输,勾着他袖口解释:“主要是你这家属身价太贵,我总怕场合不对,委屈了你。” 沈延非瞳中铺开了一抹笑意,很受用地捏着她手:“这要看你,你觉得委屈我的时候,就多补偿,我可以酌情接受。” 姜时念拿他没有办法,今天隔板没降,她余光瞄了瞄前面司机,确定对方目不斜视,完全不会往后面看,才暗中攥攥手,安静地朝沈延非靠过去,亲了亲他嘴,抵着他肩膀小声说:“今天的……付好了,你接受吗。” 沈延非眼底转深,扣着后颈把人固定住,呼在车内相融,热息彼此拂过,他咬她舌尖,低低评价:“少了点。” 从市电视台到观永山陵园,车程将近一个小时,秦家也算大家大业,来参加老爷子葬礼的宾客很多,都是北城豪门圈中脸,秦家划了简单的接待圈,入内需要核验身份。 好在观永山朝南的这一面地势平缓,除了陵园占地外,停车坪的面积足够大,更远一点,还有极大一片空旷未正式开发的空地,一直延伸到观永山另一面的盘山公路上,平常总有些玩的二代特意来这边飙车。 迈巴赫在进入接待圈之前,减速经过外围区域,姜时念透过车窗,一眼看到了徐清越,他居然一身孝服,正脊背笔地朝陵园方向跪着。 姜时念皱眉。 这是干什么,把自己当成秦栀正牌男友了?凭什么戴孝?而且跪在这里,人人经过,圈里互相认识,算什么意思,刻意让秦栀为难? 姜时念看得生气,正想回身跟沈延非说什么,他的电话已经拨出去,三言两语代那边把徐清越处理掉,她心一波动,话到嘴边,目光飞掠而过的时候,又恍然瞥到似乎是商瑞的影子在也外面,形销骨立,消瘦得有些吓人,一样停在外围,进不去里面。 沈延非面无表情,抬起手,越过她后脑,五指盖住她临窗那边的太,迫她转过头,不再往外看,他口中看似浅淡地说:“你如果想,就在这儿多陪秦栀,但晚上时间要还我,我今天在瑞月订了顶楼,晚上去那吃饭。” 姜时念认真看他:“有什么特殊的事?” 瑞月很贵,在北城中心,顶层五十二楼,三百六十度落地窗通透,能俯瞰整个夜景,全套的烛光晚餐很有名,在圈内太受推崇,是那些名门千金恋中最,她没有去过。 沈延非注视她眼睛,轻描淡写答:“跟太太约会,算不算特殊?” 姜时念被他一句话窒住,没机会多问,车已经停在离陵园最近的车位上,沈延非率先下车,单手合拢西装衣襟,勾上纽扣,朝她伸手。 她了气,跟他十指紧握,并肩走进追思堂。 秦家人没想到沈延非会到场,全家老小诚惶诚恐地出来,沈延非跟老婆保持同步,朝遗照敬了香,平静拒绝秦家太过周到的礼数:“不用在意,我今天只是姜时念的家属。” 姜时念握着他手指,不更用力些,等安抚完秦家人,才走去秦栀身边。 秦栀劝她说:“真的不用特意留下陪我,我什么事都没有,你该忙就去忙,这边也没什么要帮的,都打理好了,再说沈老板明显不想放你一个人,你体谅体谅他。” 话是这么说,姜时念还是让沈延非先走,留下陪秦栀到葬礼结束,等她出去时,已经是下午,天又隐隐的上来,她身上莫名有些发冷,加快脚步走到停车坪,知道沈延非留了车等她,却没想到迈巴赫仍然停在原位上,自始至终本就没有动过。 他居然一直在。 沈延非开门下车,扬手抛给她一把车钥匙。 姜时念口发紧,下意识接住,摊开掌心一看,上面是那个高攀不起的车标。 沈延非把她牵过来,握着肩膀让她转过身,她看到迈巴赫旁边停着一辆崭新的白库里南,在微暗的天光下出挑晃眼。 “姜老师——”沈延非淡笑声夹在风里,“这附近刚好有合适的试车场地,你可以随便开,我就让4s店的人直接把车送来了,不邀请我去兜个风?” 姜时念攥紧车钥匙,冰凉物体被掌心持续加热,她扭回头盯着他,郑重说:“那就当……约会提前,我开车载你兜风,晚上你带我吃饭。” 两道目光相距很近,轻易就勾在一起,姜时念跟他什么亲密事都做了,然而只是这样在风中对视,还是会难以平稳地呼加紧,腔骨头被很多要抑制不住的东西反复碰撞,发出酸疼。 她收了收不够坦的视线,跟沈延非一起上车,她坐主驾驶,沈延非坐副驾驶,第一次这种体验,她有些紧张,认真悉作,看好了路线,确认从陵园外面出发,转弯去远处的那片飙车圣地,到盘山公路附近绕一圈回来,刚刚好。 姜时念深呼,启动库里南,平稳驶出停车坪的范围,开上外缘道路,余光看到沈延非降下车窗,食指勾着领带扯松一些,翘着,松弛靠在座椅上,目不转睛看她。 他存在和迫都太强,让她难言的双腿紧了紧,老觉得他这幅带着重量的笼罩,是要把她摁在车上怎样。 姜时念心神一,就不稍微加快了车速,径直开向那片面积广大的空地,周围没有其他车,她可以恣意尝试,渐渐体会到驾驶乐趣,也越发上手,速度就不知不觉一提再提。 沈延非视线描摹着她,忽然含笑说:“穗穗,找个你喜的地方停。” “怎么?有事?” “嗯,”他盯着她,四平八稳说,“想亲你。” 姜时念手一抖,故作平静,喉间却不受控制地轻轻下,车里那种本就浓郁的侵占再次强烈起来,她抿着角,咬住隐含的热度。 前面已经能隐约看到盘山公路的围栏了,这一大片空地和公路连通着,但有一些斜向下的高度差,坡度缓和,为了安全,空地和公路之间,竖着很高的围挡,不能直接过去,而公路的另一侧,则朝着陡峭的山体。 这条公路,等于是夹在两面围挡之间的双车道,地势算是很险,以往就列进了北城事故高发的危险路段,然而景实在美,引人专门过来看。 姜时念没打算靠盘山公路太近,准备就停在围挡的边缘,既安全,又能看到前面山体外的旷丽风景。 离围挡还有一段距离时,车速达到最高,随即就该慢慢减速,直到在既定位置平稳停下。 然而姜时念开始踩刹车减速时,车却毫无反应,仍然在以高速迅猛向前疾驰。 她耳中有窗外风响一闪而逝,全世界像是猝然凝固起来,紧跟着就狂响着被引爆炸裂。 她手指死死握紧方向盘,反再踩,仍然无济于事,整个刹车,如同一个徒劳的摆设,对庞大沉重的车身完全失去了控制。 怎么可能……之前她一路开过来,多次用过刹车,没有问题!怎么会在提高车速后突然失灵! 眨眼之间,从发现出事到现在不过三五秒的功夫,在高速行驶之下,车已经大幅度近那道围挡,另一边山体郁旷远的天,如弥天大网一般呼啸着拢向眼前。 姜时念瞬间脸惨白,手指骨节捏出血,失声的喊叫还没来得及出口,沈延非已经扑到她身边,一手给她紧紧控制住方向盘,一手立即去拉电子手刹。 然而制动系统全部失灵,强制减档同样无效,电源不能切断,再多果断的作都无济于事,周围没有能够借助的障碍用来减速,车如同疯狂的巨大猛兽,车轮在地面上碾出啸响,一路向前狂奔。 围挡就在眼前,本不给人再多反应的机会。 如果能挡得住,那面对的就是一起严重车祸,而眼前情景,恰恰是不可能挡得住这么沉重的车身,那么车就会直冲过去,用不到一秒的时间穿过公路,直跃到山体之下。 姜时念意识里已经什么都不剩,唯一的念头就是死也不能害了沈延非。 她嘶声大喊:“……跳车!沈延非你现在跳车!你松手,方向盘我控制得住!还来得及!” 趁还没撞上围挡,只要沈延非及时打开副驾驶车门跳下,就算受伤,也不会危及到生命! 车速太高,现在方向盘绝不能动,一旦发生半点差错,幅度大了分毫,就极有可能彻底翻车,而翻车之后,就不可能停下来,剧烈翻转之下人体本承受不住,紧接着下一步,车会极大概率发生爆炸。 她必须保住沈延非,她只要做到把控住方向盘,不要让车突然转向侧翻,他就不会出大事! 姜时念几乎疯了,短暂时间里,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些。 她手指捏得指甲沁血,眼看公路围挡近在咫尺,她嗓子破裂,高声叫着沈延非,千钧一发时转头烈烈看他一眼,就对上了一双炙狂暴烈的黑瞳。 他只问了一句:“你敢不敢让我共赴黄泉。” 一个连一呼一都不足以完成的刹那。 沈延非钢铸般的左手纹丝不动,五指狠重按紧方向盘,骨节凌厉,继而猛然朝一侧微动,姜时念绝望失声,车随之改变方向,迅猛的摇晃蜿蜒之下,表明这一点被他打开的弧,已然卡在车身失控的临界上,再大一分,都会扭转翻倒。 车偏离开原定路线,速度不减,以斜向前的方向继续冲向围挡,在无形中争取了微末的时间差。 斜线,比起直线,只差微不足道的瞬间。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