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时念知道自己容易晕船,肯定是要走陆路的,剩下的成员随导演分配,她没来得及看具体是谁,就受到那道声不动的注视。 其实也不是刚受到的。 她始终都在他的笼罩范围里,没有踏出过一步。 姜时念是真的抱歉,沈老板纡尊降贵来了这边,还被沈家一群豺盯着,她作为需要跟他表演恩的子,结果只能忙工作,让他在镜头外作陪。 姜时念放下手上的事,离开大部队,转身走去那道目光的方向,站在沈延非身形遮出的颀长影里,拉了拉他的袖口。 沈延非垂眸问:“提前进山?” “嗯,明天一早就去,也是为了大家安全,”姜时念仰脸看他,“你明天不是有公事吗,正好去忙。” 沈延非眉心不着痕迹地拢了拢,他来云南前,铂君刚定下的一个跨年度合作案,对方董事长从伦敦到了北城,他不需要专程回去,但一场视频会免不了,时间几天前就定了明天上午,董事办已经安排下去。 姜时念跟他强调:“本身也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去,沈家那些眼线总不会为了偷拍进山,你当然就不用费那个辛苦,再说我隔天上午就回来了。” 沈延非沉默,视线下,落在她牵他的那只手上,指瓷白,看起来纤细脆弱。 但他清楚,念念不是一折就碎的玻璃,不到万不得已,他不能手干涉她的工作,让她有更多理由回避他。 他淡声应允:“视频会可以提前结束,你先出发,我随后再过去。” 姜时念愕然:“你——” 他好整以暇。 姜时念却灵光闪现,试着跟他说:“我……不想你跟着去,你这次不给实现吗。” 沈延非眉尾微抬,瞳中笑痕渐渐浮出,他弯了弯脊背,跟她平视,靠近她微敛的红:“沈太太,想还没用好,就打算用不想了?不觉得有点欺人太甚?” “我不是不讲道理,”他语速悠缓,戳着她的小心思,“你什么时候把想的意义对我用够十次,我再考虑实现你的不想。” 隔天出发时间是清晨七点半,姜时念六点还黑着就起整理,等她从浴室出来,想把组里提供的御寒衣服换上,才看到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大小纸袋。 沈延非开了灯,靠坐在头,朝她抬了抬眼:“穿这些,组里的不行。” 姜时念过去一看,从内到外,衣服鞋子全套,都是专业的户外保温装备,山里不比小镇,即使白天活动也容易冷。 她伸手去拿里面穿的运动衣,沈延非却开口阻止:“先把最贴身的换上,再穿其他的,最左边。” 姜时念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小号袋子,拆开里面致纸盒展开,是她知道的牌子,专做塑形随身的专业保暖衣。 九分袖低领口,很薄一层,跟皮肤紧紧贴合,完全代替内衣,舒适保暖极好,有些女明星冬天走红毯,礼服里面就会穿,存在很低,不影响再穿其他衣服。 姜时念又回到浴室,把里层包装撕掉,才看到为了极致贴身,这衣服前后都有内衣那样的搭扣。 前面的搭扣在口那里,托举的罩杯以下,一共三枚,而身后的位置,从底边往上,为了方便穿,也有一排五枚搭扣。 姜时念上身除了围,其他都瘦,穿上很轻松,前三颗扣子一系,罩杯恰到好处,托得格外圆融,但身后那五枚,她看不到,只能靠摸,废了力气才好两个。 眼看着时间要来不及,她咬了咬,过去拉开门,侧身对着沈延非,轻声提要求:“我想让你帮我系扣子……” 沈延非眸深深,没有言语,走上前扶住她肩,帮她站好,低下头,双手贴上她细窄的后。 姜时念上皮肤最,被他一碰,不由得绷紧,她手按着浴室的门框,背后对他,偶然一抬头,才惊觉她面前就是浴室墙上的大镜子。 镜子里,肤的贴身保暖衣差不多隐形,像是没穿一样,而沈延非站在她身后,几枚搭扣已经好,他手没有离开,仍然按着她的,不紧不慢起眼帘,准确地望向镜面,跟她眼神隔空相碰。 他侵占实在太强,姜时念呼不一紧,随之就隐约听到一点奇怪响声。 很近,但轻,要不是太静了,她可能都注意不到。 她为了避开沈延非的眼睛,已经把目光从镜面上错开,等反应过来声音来源到底是哪时,她脑中像被血猝然冲击,发出嗡鸣。 姜时念简直不能相信,把脸转回来看向镜子,又马上垂下头确认,她前面的第一个搭扣竟然没系紧,在身后都扣严了之后,突然向两边崩开。 直接导致本来大小合适的杯,松了松,漏进了光线和凉意。 她从上至下被沈延非的气息笼着,紧张难为情加上受了冷,有什么原本很乖软的地方在不受控地蠢蠢动,如同新婚那夜。 姜时念慌忙去扣,手指有点僵,第一下没扣上。 紧接着身后的人就抬起手,抚了抚她下巴,让她眼睛直视前方的大片镜面。 姜时念亲眼看着,沈延非眼睫覆下,匀长雅致的一双手从间往上移,绕到她前面,有条不紊给她系好了那枚金属扣。 他动作矜重,从容有度,不带丝毫的轻慢。 但手背不可避免的,一定会擦过上方的圆。 比受到寒气的反应更重。 那里第二次被他照拂,本身已经知味,不用姜时念去遏制,就自发有了动静,悄然突显。 姜时念偏偏亲眼看了全程,耳尖红得要滴血。 沈延非克制地将手放下,掩住眼底涟漪,碰了碰她头发,若无其事地低哄:“不用紧张,樱桃成而已。” 第24章 沈延非说完, 安抚似的了下姜时念的后颈,用手指给她把长发简单理顺,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, 转身进房间,将纸袋里的防寒运动装拿出来, 展开上衣扯下吊牌,回到浴室门口,望了一眼镜面。 这么一两分钟的过程里,姜时念耳血红,本就过分昳丽的一张脸完全的活生香, 她紧咬着一动没有动, 像光天化之下受到冲击太大, 已经不能面对他。 沈延非边弯了弯, 把姜时念揽回来,让她面对他, 把酪的运动衣帮她慢慢套下去。 衣服厚软, 偏宽松一些, 她手臂还没伸进来,就这么把上身一起包裹住, 冲淡了丽, 显得稚气纯美,一如从前刚上高中那年,规矩穿着海蓝校服, 小心翼翼敲响他门的小姑娘。 沈延非深深看着, 握着她黑润头发从衣领内捞出, 略有失控地抚了抚她脸颊, 低头在她眉心上短暂的浅吻。 姜时念这才找回正常声音, “樱桃”什么的她是万万说不出口,她都想象不到这个男人是怎么能慢条斯理,毫无戏意味,语调正经讲出这句话的! 她也没法跟他讨伐。 扣子是她找沈延非帮忙系的。 前面那一枚也是她自己没好才崩开。 至于碰到…… 是她太不刺,随便一下就有反应行了吧! 姜时念在心里抓狂地呜了声,实在没正当理由跟沈老板有什么抗议。 她低头蹭了蹭自己高温的脸,只能装作镇定,也跟他一样当做无事发生,快速把上衣穿好,绕过他去边继续找其他的外衣,确定他的角度看不见,她手腕才出不稳的颤意。 她不止没法直面沈延非,她连浴室里那面镜子都难以直视了! 姜时念只想赶紧整理好远离现场,但沈延非偏偏不让她如愿,等她把外套鞋子都穿整齐,拉上随身背包,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想走的时候,沈延非从后面抬起手,轻而易举勾住她包带,把她拉了回来。 力量悬殊,姜时念包又很大,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半个圈,对上沈延非的眼睛。 沈延非眉宇间神淡淡,隐约噙着一点笑,把她包的侧袋拉开,随手放进去一个火柴盒尺寸的黑电子设备,有点重量,顶端闪着红灯。 “知道你们组里带了定位器,但这个更准一点,你贴身放着,”他口吻沉缓,虽然没有强迫的意思,但显然不会接受拒绝,“只是为了保障安全,不是要监控你。” 他笑了笑:“我如果真想控制,不会用这种方法。” 姜时念当然知道,所以默许收下了,沈延非费心为她提供的东西,她不想不知好歹地去拂他意,但受刚才浴室冲击的影响,她顿了顿,还是轻声说:“其实你不需要花时间准备这个,路线组里都反复试过了,没问题,而且一天就回来。” 沈延非不置可否,只是淡声陈述:“我不放心。” “有什么不放——” 姜时念没有说完,沈延非已经微俯下身,影子被旅馆房间不算明亮的灯拉长,徐徐铺展开灰沉的包围,把她的轮廓不着痕迹覆盖其中。 他深刻眉眼沁着墨,面不改盯进她清润的瞳仁里:“事实是,不止针对这一次,你走出我视线太远,我都不能放心。” 姜时念怔住,心口被无形绳索笞一下,明显的收缩过后,她不默默苦笑,沈老板只是暗示她擅自离家来云南的事而已,结果三言两句,完全没有歧义的话,都带着蛊。 她说不清当下什么心境,想佐证或强调一样,认真答:“我们又还没离婚,我不会跑的。” 沈延非忽然沉默。 听不到他任何声音,姜时念心飘在半空,睫垂了垂,眼神不经意凝到他近距离开合的上。 寂静片刻她又错开,本以为只是浮皮潦草的一瞬,本不会被察觉,房间缓慢凝结发稠的空气里,沈延非却好似有意揭过了刚才的话题,徐徐下声问:“姜时念,距离你下楼集合就剩两分钟,你如果有别的要求想跟我提,现在还不晚。” 姜时念知道他暗示什么。 她像被软刺扎到,冷静说了句“没有了”,抓紧背包,不再跟沈延非多谈,也没有回头看他,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,正撞见站在外面等她的童蓝想敲不敢敲,一脸纠结。 童蓝见她出来,忙把手中的保鲜盒举高:“念念姐,我给你带的水果,路上吃,都洗好了,你看这个樱桃,早上刚买的,超红超硬,特新鲜,先尝两个,肯定巨甜——” 姜时念目睹着童蓝从盒子里特意拎起两颗通红莹润的樱桃,上面还挂着水珠。 ——“樱桃成而已。” 男人嗓音静静,如同回响在耳边,她好不容易忘掉一点的画面又被轰然拽到面前来。 姜时念手指紧抓着双肩包的带子,手臂无意识地在自己鼓前,舌都开始发紧,她咬牙说声“谢谢不吃”,就加快速度离开房间。 后面敞开的门里,沈延非极浅淡的笑溢出,意味难明,直朝耳膜深处钻。 姜时念耳骨,怀疑沈老板准备的这身衣服实在太厚,还没走远,她已经热到要汗。 进山的大部队在民宿楼下集合,一共两辆车,走陆路和水路的两拨人从这里就要分开,接下来开往不同的进山入口。 水路大部分在乘船,陆路完全是徒步,边陲山谷,密林丛生,好在因为深山腹地里采伐基地的存在,早就开辟出了相对好走安全的路线,只要按部就班,还算轻松就能到达,耗时也不至于太长,早上出发,中午足够到目的地了。 姜时念上车前才拿到最终定下来了两路名单,她这组陆路里,除了两位男嘉宾之外,居然有董晗。 姜时念略意外,她以为董晗躲她还来不及,等到靠窗的座位上坐好,她才有空看了最后排的董晗一眼,女明星裹着大围巾,郁闷窝在角落。 这时候导演发来微信:“时念,你多担待,董晗一开始不知道另一条是水路,嚷着要进二组和你避开,结果到昨晚我们才了解到她其实怕江怕河的,就只能临时改一下,让她和你一组了。” 姜时念倒是不在意,她正要回复,通知栏跳出一条新的信息,发送人是沈延非。 她把导演往后排,马上切换过去点开,屏幕上是他看不出情绪的一句话:“如果你没有那种打算,就不要再对我提那两个字。” 姜时念疑惑了几秒,突然醒悟,他说的是,她那会儿并无特殊意思,随口讲出的一句“离婚”。 她抿抿角,想跟沈延非说她确实没想那么多,本意是要告诉他,只要婚姻关系存续,她走再远也不会跑掉,他不需要费神担心这个。 但归究底,这个词的确不该随便说,哪怕她跟他离婚是迟早的事,放嘴边也不好。 姜时念双手握着手机给沈延非打字,按了两下,潜意识驱使,她朝打开的车窗外望了望,对着自己住的那间房抬起头,平静呼猛一窒。 沈延非就站在窗口边,夹花的玻璃大开,早晨风轻,吹散他微敞的领口,刚亮起的天光拂在他眼窝间,神被亮度模糊,只有高鼻骨下,淡的格外鲜明。 这个时间,他不该有空,七点半节目组出发,八点不到他的视频会议就要开始,他理应去专心正事了。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