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接到的中密信,君上病倒,封锁了一切消息,急诏他入。 第79章 信任 沈逸辰是记得弘德帝在五月初会大病一场, 但前世他并未在京中, 加上京中的有人封锁了消息, 弘德帝具体是什么时候病倒的,他其实并不知晓。 只是按照消息传到怀洲城的时间,可中途可能被人动过的手脚来分析, 应是五月中旬之前的事情。再加上可能有的疏漏和偏差, 左右都在这一月上下,所以他早前同三叔提起的时间便是五月。 他没想到竟然是五月初四。 那前世中封锁的消息时间会更长。 五月初五端节, 中重启了马球赛, 弘德帝还面褒奖过。 若是按他今接密诏入的情况, 弘德帝哪有力可以出席马球赛?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得植入他的心中。 沈逸辰眸暗沉了下来。 前一世他在怀洲城拥兵自重, 弘德帝其实并不信任。 最终,他也确实在弘德帝死后, 联合安郡王力排众议, 拥立了景王为帝。 而这一世,弘德帝二月传召他入京时,他便全然听候弘德帝差遣,弘德帝信任他,相信整个怀洲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。 也由得如此, 弘德帝才会在此时紧急密诏他入。 前一世,太子从六月起开始监国。 在次年大年初一,逾越, 接受百官朝拜,惹了弘德帝大怒, 下旨废了太子。 而三叔就是力保太子的一派。 后来弘德帝杀儆猴,三叔成了出头鸟,被下狱抄家。 谁想抄家时候,翻出了谋逆证据。 方家从抄家变成了谋逆,可方家是长风的百年世族,弘德帝终究留有了情面,没有诛方家全族,但方家仍然城守了灭顶之灾。 可若是在五月初四,弘德帝就大病不起。 那……端节出席马球赛的便不是弘德帝本人,而是,替身。 若是替身,沈逸辰眸间越渐深谙,若是替身,那往后的夺嫡之便说得通了。 沈逸辰只觉前世的冰山一角逐渐被揭开。 而前世时,他也是侥幸,才能在这扑朔离的谋下,最后助景王上位。如此看,若非当年庐郡王的及时雨,京中早前应当是一早便被人布好了局的。 联想弘景七年,景帝突然对二叔和安安下手,以及后来连同南蛮一族一道在彤郡截杀他,沈逸辰眸间仿佛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。 弘德帝过世前,也就是弘德二十年,弘德帝的确曾莫名传召他入。 那是再往后的事。 当是弘德帝坐在帘幕之后,说了些颠三倒四的话,当是京中都传弘德帝病得神志不清,他那时一心相助景王上位,心中全是戒备,哪里能细查那么多。 此时想来,弘德帝也曾说过类似吾儿年幼,若是立幼为储,怀安侯可会…… 他怎么会信,弘德帝确实有个幼子,不足一岁,诸子在朝中虎视眈眈,弘德帝会传位于幼子? 他觉弘德帝是在试探,便也戏份演足。 事后,还同李子笺(景王)提起过,李子笺也觉意外,可同他想法一致,弘德帝实在试探他的战队。 此时知晓的人只有他和景王,还有故去的弘德帝,哪怕只是个替身。 急行中,沈逸辰骤然勒紧缰绳。 马蹄骤然抬起,啸叫声四起。 “侯爷?”侍从不知他何意。 沈逸辰面僵硬,侍从明显看到他咽下口水,是在掩饰住心中的震惊。 他跟随沈逸辰多年,自知这种时候不能叨扰。 便举手,示意一行几骑都停下来。 沈逸辰确实震惊。 前一世他怎么没有想起过此事! 若是弘德帝是一心想拥立幼子,也曾走投无路连他都找过,是觉其余诸子登基,幼子必定没有活路。若是弘德帝想立的太子是幼子孝王,会不会有一纸诏书傍身? 景帝登基,是在诸王之的局面上,顺势而为。 故而国中并无疑义。 可若是先帝留有诏书,要立孝王为太子? 那李子笺的王位就名不正,言不顺,即便他不从长风的皇位上退让出来,后的皇位也只能传于孝王。 沈逸辰攥紧缰绳。 他自然不相信以李子笺的缜密心思,孝王还能苟活。 但他却忘了,这世上知晓弘德帝想拥立孝王为太子,并兴许有遗诏的,只有他一人了。 沈逸辰忽得大笑起来。 前世他示李子笺为良主,知己,士为知己者死,对方却因忌惮他怀洲拥兵自重,又知晓孝王之事,而要将沈家赶尽杀绝,不留余地。 可惜,他终究不知晓李子笺最后所想。 但此时,他的心结却忽然解开。 是了,他自己选的君主,一步步送他上位,然后一步步葬送了沈家。 他就是怕景帝会忌惮他的权势和怀洲的兵力,又自请离京,并削减兵力。 他想以此明志。 不想他做的再多,居高位者,却因一丝猜忌,便会将过往抹杀。 李子笺赌不起。 才选择对他下杀手,对安安和二叔下杀手。 …… 重生之后,他虽疏离李子笺,却依旧同他话过天地。 他是看不透,也猜不透李子笺后来为何会如此对待他,对待沈家。 他也存有疑虑,幕后的黑手其实不是李子笺,而是旁人假借他手。 而今,他忽得想通透了。 皇权之争,向来没有所谓的至,只有权力和森森白骨。 李子笺过去不是,尝到权力的滋味后,也一定是。 怀璧有罪,他高估了人,也高估了李子笺。 自古君君臣臣,何来良师益友之说? 他出兵权,自请出京,才让李子笺没有了忌惮,稍有猜忌,便起了动沈家的念头。 权力也是自保的手段。 他为表忠心,丢了权力,亲手葬送了沈家。 而庐郡王 沈逸辰敛了笑意。 身后的侍从上前:“侯爷……” 沈逸辰摆手,让他上前。 侍从照做,沈逸辰附耳,轻得只有他一人能听到的声音:“让二叔寻个源头入京。” *********** 未时,方槿桐和方槿玉从将军府折回方府。 刚落马车,爹爹身边的小厮已在门口等待。 “三小姐,老爷让您去一趟势坤楼寻他。” 爹爹鲜有这般急着寻她,她不知出了何时。 同方槿玉分开,方槿桐往势坤楼去。 房门半掩着,她看到爹爹和二哥都在书房中,悄声说着何事,面并不好看。 “爹爹……”她唤了一声,继而推门而入。 方世年和方如旭都停了下来,转身看她。 “二哥。”她也招呼。 方如旭点了点头,她来了房中,他便不久待了,方如旭拱手:“三叔,如旭这就去办,晚些时候来回话。” 方世年点头。 待得方如旭出了屋,方槿桐才上前:“爹,二哥他怎么了?” 方如旭虽然在替爹爹料理族中事务,可二哥的子素来有些滑头,少有见过他这般沉闷的。 而且,也没有通气和她递递眼神之类。 爹爹又这么急找她来势坤楼,她心中没底,干脆主动问起还来得好些。 不想,方世年一语带过:“让你二哥去办些事情。” 是不想多说,可爹爹面并不好看,槿桐知趣不再问。 “爹,阿李是说你找我。”先前在大门口等候的小厮名唤阿李,是爹爹身边的小厮。早前爹爹身边的跑腿事情都是阿福在做,阿福出事后,爹爹多少有些让阿李前后跟着,可似是又不想太过信任新的人,故而有些话是不会当着阿李说的。 方世年似是被她提醒,见房门关好,应当不会有旁人,才沉声开口:“你昨去将军府,怀安侯是否一道?”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