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常曦想了想,道:“那,那好,不强求你一定要做到什么,但与之相关的事情,你得全力配合,譬如……华景策宴上,若你们要出去,无论去何处,都得带上我。” 容景谦却是朝她走近了一步:“皇姐何以晓得,我们那会离开华府?” 容常曦一愣,随即涌起深深的愤怒和无力。 胚,一群胚!早早就定下了要去那种地方……真是……真是! 容常曦恼怒道:“本就是知道!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!” 容景谦道:“那皇姐还要为此费尽心思?” “好歹华君远是你们这群臭男人中比较不那么臭的!”容常曦失去理智,胡说道。 容景谦被骂成臭男人,内心大抵十分无言,他微微后退一步,颔首:“好,我会配合。” 这五件事,容景谦一桩桩地答应下来,容常曦不由得心头大悦,见容景谦要走,她出个颇为诡异的笑容,道:“景谦,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劝你——叶姑娘这样的好女子,可遇而不可求,既然她对你印象也十分好,你年纪也尚小……” 她还没说完,容景谦便打断了:“请皇姐不要再点鸳鸯谱了。还有,二皇兄那边,皇姐打算怎么做?” 容常曦摸了摸下巴:“点鸳鸯谱?我明明都说准了,你不承认就罢了……至于容景祺,哼,他差点杀了本,还真指望本就这么算了?只是现在还要用他的名义归还颢然牧场,先留他一条狗命,公主报仇十年不晚。” 容景谦淡淡道:“那么二皇兄,想必也不会这样算了。” *** 二皇子忽然将颢然猎场和牧马场归还,此事将引起多大震动,容常曦不用想都知道,故而第二天早朝后,容常曦缩在屋内慢悠悠地喝着尤笑让小厨房给自己准备的茶,这茶是胡达那边传来的法子,容常曦喝不惯羊,嫌腥,也不喝茶,觉得普通地饮下太苦,按行的喝法加什么辣子陈醋更加古怪,但这两者融,再加上一些上好的,竟格外好喝,尤其到了冬天,来一盏热乎乎的茶,几乎可以管上一整天。 她在等容景兴容景昊咋咋呼呼地冲进昭,跟她呼天唤地说二皇兄竟如此豁达,不料等了半天,等来的却是敬贵妃和容景祺。 听到通报的时候,容常曦愣了愣,想到昨容景谦所说的,还真是一语中的。容常曦又想起自己险些死在容景祺手下,便很有几分胆战心惊,但这面势必要见,她摆摆手,到底是让人进来,但没遣走尤笑,让她在一旁守着,也不顾地龙烧着,将门打开,方便外头的侍卫随即冲进来救人。 桌上还摆放着一小盆白白的羊,而比羊更白的是容景祺的脸与,他垂着脑袋,跟在敬贵妃后进了福康殿,一进门,敬贵妃也不管里头还有好几个女伺候着,笔直地便要着容景祺同容常曦下跪。 这倒是出乎容常曦意料,她反应迅速地站了起来,容景祺和敬贵妃后头的下人也立刻配合地扶住敬贵妃与容景祺,嘴里喊着殿下,娘娘,使不得,使不得! 敬贵妃一把推开那下人,道:“别妨碍本!出去!” 容常曦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茶渍,道:“敬贵妃娘娘和二皇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?有话大可好好说,千万别行此大礼,折煞常曦了。” 敬贵妃再抬眼,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里逐渐积了些眼泪,容常曦内心鼓掌,恨不得让她与兰妃来一场比赛,就比谁哭的最快,眼泪的最多。 再看旁边的容景祺,也是一脸懊恼与悔恨,但半天也没憋出一颗眼泪。 容常曦心中发笑,面上还是惊讶地道:“到底怎么啦?” 敬贵妃看了一眼容常曦身后的几个女,容常曦会意道:“她们都是我里的人,什么都听,娘娘与二皇兄不必介意。” 容景祺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敬贵妃按住他,也不坐下,轻轻拭去眼角眼泪,轻声道:“常曦,这次是景祺不对。” 容景祺大约是之前就与敬贵妃排演过一遍,立刻道:“常曦,一切都是我的错……是我一时失智!” 容常曦仍是故作懵懂地道:“二皇兄和敬贵妃娘娘到底在说什么呀?听说二皇兄将颢然猎场与牧马场尽数归还国家,我真是佩服得紧呢,不知二皇兄如此豁然,何错之有呢?” 敬贵妃道:“常曦,你不必如此,事情究竟如何,你清楚,景祺清楚,他也都尽数告诉了我。” 容常曦挑了挑眉,不语。 敬贵妃深深地叹了口气:“我真是没想到,景祺这孩子竟愚蠢如斯!还好,还好你没事,否则我真不知如何对皇上代,如何对皇后姐姐代……” 容常曦最烦人家在这种状况下提她母亲当挡箭牌,立刻道:“二皇兄既已上颢然牧场和猎场,我也守信地将昨的事都忘记了,不知敬贵妃与二皇兄,此番前来,究竟所为何事?” 敬贵妃看向容景祺,容景祺低声道:“常曦,我是来同你辞行的。” 容常曦疑惑:“二皇兄要去往何处?” “颢然牧场。”容景祺低着头,看不清表情,但光听声音,就知道他不是那么愉快。 容常曦更加困惑:“颢然牧场?二皇兄不是将那儿归还了吗,为何……” 敬贵妃轻声道:“这倒要多谢景谦了。” 说是说谢,那语气实在算不得友善。 容景祺恻恻地抬起头,道:“景谦想的,永远是如此周到。” 容常曦这时候才知道,今早朝上,皇上将容景祺归还颢然牧场猎场的事说了出来,大臣们自然是震惊有之,称赞有之,甚至附和者也有之,都表示要将名下猎场归还家国,用以驻兵。但也有人提出疑问——这猎场改兵营,说的是轻松,该如何实施? 容景谦这时候翩翩出列,说是昨夜提前得知了二皇兄的想法,彻夜难眠,思索出了几个条例。 首先,牧马场的马归骑兵,但若有不宜战者,以市价贩售,用以维系一切开支,以现在马匹的价格,即便不是良驹,也是一笔可观的收益。 而颢然猎场是一整片山地,其中平地自然易安寨扎营,但山之所,却没有必要强行改为营地,可单独划分出来,仍叫颢然猎场,改为公用猎场,但凡是愿意如二皇子一般,上猎场与牧马场者,皆可来此猎秋猎,并设猎榜,每季前三会有极大的奖励。 还有,抵达猎场的士兵应辅助猎场旧人将猎场整改,勤加练习,挑选马匹者为士兵及将领,而管理马场收支之人,需是朝廷派去的中央官员,与兵将区分开来,兵不见钱,而官不见马,以防有人从中狠狠捞一笔油水。 最后,近边又发寒灾,不愿归还猎场、马场的王公贵族,需按占地上所猎之物作为御寒物资,若无法上,便折为钱财,具体该多少,该折多少,则要等三后出详细的单子。 除了最后一件事,是容景谦早年间便在吕将军和皇帝面前提过的,其他的容常曦闻所未闻,昨夜两人聊天,容景谦也丝毫没向容常曦透。 但他想的如此周到,想必从来就没打算让这个颢然牧场落在二皇兄的手里,而他毕竟不是神仙,不可能算到自己最后会误打误撞容景祺就范,所以他一定也有他自己的法子…… 容常曦瞥了一眼容景祺,心想或许是自己救了容景祺,否则让容景谦出手,容景祺肯定不只是归还马场这么简单了…… 容景祺说完这些,嘴还轻颤着,容常曦大概也能想到是怎么回事——容景祺原本还能想点办法从颢然马场里捞油水,现在是连草都捞不到了,就连多出来的山猎场部分都要充公给那些上猎场的人当公用猎场,谁不要称赞容景谦想的仔细? “父皇听了他说的,龙颜大悦,直说可行。”容景祺的笑比哭还吓人,“又说……这猎场初初更改,想必有诸多不便,猎场原本归我,所以由我带着景兴景昊去处理此事。” ☆、争执 容常曦登时坐直了:“什么?!景兴景昊?” 难怪他们今天没来找她! 容常曦的这个反应, 容景祺显然很是意,他笑了笑:“可不是嘛, 我呢, 去颢然猎场那个倒是无所谓,反正我连更糟糕的地方都去过了, 去颢然猎场待上三月半载的, 也不算个事儿,只是景兴景昊此前从未离开京城办事, 这么一来,却是辛苦他们了。” 何止是辛苦! 要对付新来的将士和士兵, 要和之前的郑亲王的人打道, 此事事关重大, 想必朝中许多人都在关注,稍有不慎便是犯下大错…… 容常曦道:“父皇好端端的怎么会要他们两人去?!” 容景祺冷笑道:“自然是下朝以后,我说怕难以独自担此重任, 希望有人帮忙,但我还没说要谁来帮忙呢, 景思便说,景昊年岁渐长,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历练历练, 景兴一听,便嚷嚷着他不放心景昊,也要一同随行。” “三皇兄……好端端的,他怎会让景昊……” 容景祺道:“这我就不清楚了, 不过即便他不说,我也会让景兴景昊陪我一起去的。” 他微笑地看着容常曦,神堪称得意,容常曦算是明白了,他和敬贵妃先是一通状若陈恳的道歉,实际上却是告诉容常曦,容景兴与容景昊如今都在自己手上,起码在颢然猎场的这段时间里,容常曦千万别想什么幺蛾子来借机报复自己。 至于等他从颢然猎场回来,如他所言,肯定过了个三月半载的,且是功劳一件,届时他也要正式搬离皇,他要杀容常曦的事情又过去了那么久,已不足以伤到他分毫。 敬贵妃理了理衣袖,道:“景祺,这次的事情是你不对,是你太过糊涂!常曦素来与景兴景昊好,这一路上,你可千万得护着他们些。” “敬贵妃娘娘此言差矣。”容常曦从最初的惊讶里缓过神,笑了笑,“景兴与景昊也是二皇兄的皇弟,什么叫与我好呀,他们同二皇兄,关系难道就不好了吗?” 敬贵妃愣了愣,抱歉道:“自然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景祺这孩子老是做一些糊涂事,连我也管不着他,只能在出行前多啰嗦两句,免得平生意外。” 这就几乎是赤的威胁了——你也晓得你二皇兄是个疯子,谁管的了他,只能避着些啊,常曦。 容常曦凉凉道:“二皇兄的舅舅不是贺州的驻军指挥使么?此番调兵去颢然猎场,想来也有从贺州去的,既是二皇兄舅舅的部下,想来总不至于为难你们。能有什么意外呢。” 容景祺是可以发疯,但这发疯若是牵连上了洪家,只怕敬贵妃的脑袋都保不住,容景祺不再笑了,狠地盯着容常曦,像是恨不得直接将她杀了一般。 敬贵妃看起来却仍是很淡定,她轻轻叹了口气,道:“你有所不知,军中兵痞甚多,总有那么几个的,不过景祺应当可以处理好,我是相信他的,只要……无人从中作梗。” 容常曦看向她,不明白这说的是谁。 好在容景祺又道:“你我落子后,景谦能这样快的收拾残局,想来心中打算颇多,常曦,我最后劝你一次——莫要同他多加往来了。” 容景祺甩下这句话,便似再也不想见到容常曦的脸一般,愤然离开,敬贵妃蹙了蹙眉,又对容常曦温和地笑了笑:“景祺同你说这么多,无非是担心你罢了,他虽一时糊涂,但毕竟血浓于水。” 说完,敬贵妃也匆匆离开,留下一个容常曦一头雾水——什么血浓于水?这些皇兄皇弟,莫非有哪个同她不是血浓于水的吗?容景谦? 容常曦心头一跳。 可她很快又否定了这想法,若容景祺与敬贵妃当真发现了容景谦不是皇帝的亲生皇子,兹事体大,他们绝不可能会替容景谦将此事遮掩,必要闹的天下皆知。 送走两人,容常曦便匆匆去了容景兴与容景昊那儿,两人果真都在收拾包袱,见容常曦来了,容景兴才后知后觉地受到了后悔,说不想离开京城,容常曦本懒得理他,只问容景昊可知道为何三皇兄好端端的会让他陪容景祺去颢然猎场。 不料容景昊却对容常曦深深地鞠躬:“常曦,这回的事谢谢你了,只是送她去西灵山,只怕她会有些伤心……” 容常曦莫名其妙:“什么?” “三皇兄与姚姑娘的婚事没成,我都知道了。”他轻声说。 容常曦并未将这两件事串在一起,闻言不由得呆了许久,与容景兴哭丧的样子截然不同,容景昊收拾着东西,就差哼个小曲了——他要去颢然猎场没关系,反正姚姑娘不会嫁给三皇兄了,且要去西灵山待个一两年,到那时他想必也累计了不少功劳,可向父皇求娶姚姑娘了。 虽然被容景昊那么一说,容常曦内心也隐隐有了一番猜测,但她没料到,容景思竟也在福康殿等着她。 容景思的内监江永站在福康殿外,向容常曦行礼,殿内,容景思负手而立,他听见了外头声响,也并未回过头,直到容常曦慢地走到他面前,道:“三皇兄。” 容景思像是这才知道她来了一般道:“常曦,你回来了。” “三皇兄你何时来的?”容常曦疑惑道,“怎么也不坐着等我?” “主人不在,我怎好贸然入座。”容景思淡淡地笑了笑。 容常曦心头咯噔一下,面上装着傻:“三皇兄别说,福康殿你当然是想坐就坐喽,是不是哪个下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,我去把他揪出来,狠狠打一顿!” 容景思摇摇头,随容常曦往里走了两步,容常曦坐下,又扯了扯容景思的袖子,容景思看了她一眼,在她身侧椅子上坐下。 容常曦道:“三皇兄,你到底怎么了?看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。” 容景思沉默片刻,道:“常曦,我一直以为,你对我还算喜与尊敬。” “三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容常曦这下是真的有点茫了,怎么能扯到这上面去呢。 容景思道:“我并未想到,你会为了景昊,做出这样的事情。” 容常曦道:“三皇兄是说姚筱音?这件事和景昊有什么关系!” “景昊对姚姑娘有意,此事我早已知情,你不必装作不明白。”容景思有些无奈地看着容常曦。 容常曦怒道:“我没有装作不明白!是,景昊是同我说过他喜姚筱音,但那又如何?你觉得我同父皇说,不让你与姚筱音成亲,是为了让姚筱音与景昊成亲?做梦!景昊同我说的那一天,我便告诉过他,不管是他还是你,都不能娶姚筱音。” 容景思不赞同地皱起眉头:“姚姑娘究竟哪里让你如此不喜?她还是你的表姐!你竟要送她去西灵山!” “一表三千里,皇兄难道不知道?”容常曦心中不快,语气自然也变得不好,“她不是什么兴夫旺子的好女人,我不想她嫁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。” 容景思摇头:“那你觉得我应当娶谁?” 容常曦张了张嘴,又顿住,她本想说叶潇曼,又怕平白让容景谦和容景思关系恶化,接着想说自己其实在让容景谦帮忙物人选来着,但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,也不晓得容景谦会物上什么人,于是只能道:“反正不能是姚筱音。”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