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常曦哀嚎一声,抱住脑袋,只恨自己之前算盘打的太快太响,做事太不计较后果,现在临时改了计划,容景思这边确实是个麻烦。 但听他语气,原来他对皇位,确实是有所图的? 容常曦努力回忆着上一世,却实在不知道容景思是否争夺过皇位,主要是,就算容景思争夺过,她想必也意识不到。 *** 容景谦走入允泰殿,将竹笛放在旁边空着的盒子里,又从最高格的书架中拿出了一本《易经》,随手翻开。 里头夹了两张纸钱。 第一次是容常曦落水,他和所有人一样,以为容常曦死了,甚至参加了容常曦的葬礼。 但过了些时,在那次的宴席上,有下人通报说,康显殿下醒了,于是所有人欣鼓舞,仿佛他们都本没参加过容常曦的葬礼——事实也是如此,他们本不记得了。 而容常曦自己昏了那么久,同样对那段时间毫无记忆。 在容常曦“死”去的那段子里,只有容景谦从头到尾拥有完整的记忆,而唯一能成为作证的,也只有那张他随意捏住的纸钱。 第二次,容常曦因曼舌花毒而亡,容景谦第二次参与容常曦的葬礼,他随着人群,踏过被白纸钱铺了的朱雀街,看见容常曦的棺木重重合上。 他躬身,从地上捡了一张纸钱,夹入了同一本书。 三年如白驹过隙,容景谦也颇为忙碌,容常曦的身影在中似乎彻底消失了,有人为之哭为之笑,容景谦却总觉得事情并不会就这样结束。 果然,三年后,有人喜冲冲地说,容常曦恢复了意识,变得清醒,很快就要回。 容景谦将书合上,重新放回原处,外头禄宽已匆匆入内,说是皇帝派人让他去掌乾殿用晚膳,据说康显殿下也在。 禄宽说的时候,语气中怀担忧。 容景谦瞥了那一眼翠绿的笛子,淡淡道:“走吧。” *** 掌乾殿内烛火通明,气氛同样很好,容常曦先是对着皇帝撒了一通娇,又在容景谦说“皇姐”时,亲亲热热地站到容景谦身边,道:“景谦,你比我高了耶。” 容景谦点点头,容常曦又道:“咦,我昨天送你的竹笛你不喜吗?怎么没随身带着呀?” 容景谦身后站着禄宽,他昨夜没有进钟喜殿,此时是头一回看见容常曦这样子,虽已尽力克制,但还是能看出他眼珠子都几乎要落下来了,容景谦比之昨夜却已淡定不少,道:“怕坏了,在允泰殿内收着。” “景谦,你真细心。”容常曦笑着在他对面坐下,“下回若有空,我去你那儿一趟,听说允泰殿扩建了?想必缺不少东西,我去帮你看看,明瑟殿宝贝那么多,可以给你置一些。” 这下就连皇帝都不由得敲了敲桌子,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地道:“常曦。” “嗯?怎么啦,父皇?”容常曦转头看着皇帝,一派天真烂漫。 皇帝道:“常曦,你这又是来的哪一出?” 容常曦眨眨眼,说:“什么呀?父皇也是想问我,为何对皇弟这般好吗?” 皇帝颔首,容常曦又将自己的那一套血浓于水,与人为善的理论说了一通,最后十分深情地看着容景谦,道:“景谦,以前是我不太懂事,莫名其妙地就对你不好,你千万别放在心上。” 容景谦摇摇头,皇帝欣不已,说容常曦这是因祸得福,子比从前好了不少。 用过晚膳,两人一同离开掌乾殿,容常曦还想着要如何套近乎,容景谦却是一言不发地往外走着,容常曦既有些挫,又有些愤怒。 她容常曦何曾这么拉下脸对一个人献殷勤,这待遇华君远都没有! 容景谦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,又臭又硬……她现在该计划还来不来得及?!还是把这臭石头丢回茅坑里算了! 容常曦表情扭曲地看着容景谦的背影,他却忽然回头,道:“皇姐可愿走走消食?” 她立刻微笑道:“好呀。” 合着容景谦只是害羞了?也对,一个一直被姐姐欺负的小仔,忽然得到姐姐的宠,难免会受宠若惊嘛。 容常曦十分意这个进展,笑着同容景谦并肩而行,两人的歩辇在后头跟着,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容景谦也没讲话,容常曦只好主动要找个话题,容景谦却忽然停住脚步,道:“皇姐是在内疚?” 容常曦愣了愣:“啊?” 容景谦回头看着她:“去年我随父皇去了明光行,碰到之前的人。” ——他知道了。 他知道年俸的事情,本不是下人所为,而是容常曦自己忘记了…… 容景谦定定地看着她,虽神如常,却让容常曦几乎要落下汗来,她道:“我……我确实不是故意的。只是,只是你一问我,我才想起了这件事,才意识到可能我停的年俸,是你与你母妃所用的药材……我一时心慌,才说的谎。” 她这个解释实在很拙劣,可容景谦也没纠结此事,只继续道:“所以皇姐才中途改了主意,让我离开神殿?” 容常曦:“……” 这家伙这么聪明干嘛! 作者有话要说: 可能是大家看的书真的太多了,看到抱大腿,就会理所当然地出现一堆既定的套路和后续情节,甚至联想小公主情大变,认真巴结男主,无条件合男主这样- - 如果我真的这么写了,大家再也不迟吧orz 把回复一个读者朋友的话复制一下:她的抱大腿,和一般的人的抱大腿概念是不同的,比如她觉得自己送个笛子,就是最大的示好了…… 话说我其实还有很多评论想回复,结果大概回五次才能成功一次吧,心力瘁ing,所以放弃了…… 千言万语总之……愿意追的继续追吧,mua~ ☆、合计 容常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:“我最后到底是改主意了, 你不应为此埋怨我。” 她这话说的极其不讲理,容景谦没什么反应, 只道:“为何皇姐自己不出来?” 容常曦自然不能让他知道, 她把四皇子的药丸当成了解毒丸,只装可怜道:“当时我太过愧疚, 便想对着山神大人思过, 一时间忘记了曼舌花的事情,最后自己晕倒在里头, 差点丧命……” 容景谦回头望着她,容常曦趁热打铁, 继续道:“我在山上待了三年, 想必便是山神大人对我的惩罚, 我已想的很清楚,从前我内心多不待见你,现在开始我便要待你多好, 景兴景昊他们也是,从此无人再会于中待你不敬, 你永远是我的好皇弟。” 这话麻的要死,容常曦暗暗起了一层皮疙瘩,好在容景谦的冷淡反应倒是能中和一下这尴尬的氛围, 他道:“待我好,具体是什么样?” 他居然不嫌这番话麻,还要听容常曦说更详细的,于是容常曦也只好按下嘴不对心的不适, 尽量真挚地说:“自然是,有什么好吃的,第一时间想到你,有什么好东西,一定给允泰殿送去一份,你若是讨厌谁,我就帮你狠狠整治他,你若是喜谁,我就让人绑来送到你上!” 简单暴。 容景谦的神有些无语,他道:“皇姐所言,我皆不需要。” 这家伙真难伺候! 容常曦深一口气,挤出一个笑容:“那景谦觉得,怎么样才是对你好呢?” 容景谦思索片刻,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” 我不知道。 这四个字,倒是让容常曦颇有些触动。 他入以后,没从这些所谓的兄弟姐妹身上讨着一分好,如今恶人头头容常曦态度骤然转变,便是让容景谦说希望容常曦如何,想必他也说不出来——他对容常曦,本就没有什么期待,尤其是在知道年俸的真相后。 容常曦只好也认真地想了一会儿,道:“那……想你所想,你心中快活的时候,我们同你一起笑,你生气的时候,我们同仇敌忾,真诚且热情地待你。” 容景谦重复道:“真诚待我。” “嗯!” 容景谦瞥她一眼,道:“可皇姐方才还说,没离开神殿,是因为太过愧疚。” 容常曦笑容一僵,口道:“你又知道了?!” 这家伙知道解毒丸的事情?!也是,只要事后询问一下叶潇曼,她肯定什么都说了,容景谦再稍加推断,便可猜到几分…… 容景谦淡淡道:“皇姐对我毫无亏欠,不必违心待我……当然,若皇姐另有后招,也可随意。” 说完,竟是潇洒离开,容常曦接连被戳穿谎言,面涨的通红,等容景谦的歩辇已看不到了,她才遥遥怒吼:“容景谦!你以为你是谁啊!怎的如此软硬不吃!!!后招,什么后招啊!我都救了你一次,还能再杀了你不成?!” *** 容常曦在容景谦这里吃了瘪,元气大伤,窝在昭里思索了好几自己的计划是不是真的可行。 正烦恼着,二皇子容景祺同敬贵妃找了上来,这还是他们在玉镯事件后头一回单独见面,之前容常曦的接风宴上,容景祺与敬贵妃都几乎没有说过话,他们坐的颇为角落,仿若不存在,这时找上门来,表现的却是颇为热络。 容常曦看着他的脸,想到他所做的腌臜事,很有点犯恶心,奈何她现在的形象是“与人为善”,也只能笑着应付他。 容景祺在容常曦对面坐下,先是说了一堆二皇兄十分思念你之类的话,而后话锋一转,道:“说回来,常曦你那个玉镯找到了吗?” 合着在这里等她呢。 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景祺记恨,三年不散。 容常曦就知道,以容景祺的格,必然还记挂着这件事,若不是她非要在明泰殿掘地三尺找玉镯,也不会牵连出尸体案,更不会导致容景祺在静思园关了一段子,现在看起来远不如曾经趾高气昂。 容常曦装傻道:“不曾找到呢,莫非二皇兄有什么线索不成?” 容景祺扯了扯嘴角:“我若有线索,当初就会给你,怎会由得你将我的明泰殿闹的犬不宁?” “话可不能这么说,二皇兄,我那时只是想找回我的玉镯罢了,至于明泰殿有什么,我又如何能知道呢?何况,这也是二皇兄你自己的不对,你既然险些遭刺,就该立刻禀报父皇,一时心软,后患无穷啊。” 容常曦是打算讨好容景谦,却没打算连带着讨好容景祺,给他好脸就算不错了,让她低头,不可能。 她这样一通装傻抢白,容景祺嘴角搐,竟是不知说什么好,眼前这个皇妹才十四岁,他能同她说什么? 一旁的敬贵妃几乎是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冷笑,而后轻声道:“容曦,你可知景谦有个贴身内监,名为福泉?” 容常曦装傻道:“知道,他本是我明瑟殿的下人,名为福海,后来不知怎么去了容景谦那儿,还改名了……是他吧?” “是他,是他。”容景祺立刻点头,提醒道,“常曦,你可知……明泰殿死去的那些人当中,就有真正的福泉?福海是他的哥哥。” 容常曦当然知道,但还是惊讶道:“当真?” 容景祺道:“当真。” 容常曦道:“好巧呀。” 容景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:“常曦,你不觉得有些巧过头了?” 容常曦一愣,这回倒不是装出来的了,她那时被带去衡玉园,便已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,可她被吓的太厉害,又因玉镯失踪而伤心,本没心思去仔细思考一个奴才的事情。 她道:“巧过头?二皇兄是什么意思?” 容景祺一字一句道:“首先,那福海原是明瑟殿的人,且在明瑟殿的时候,就与禄宽认识——” “——等等,禄宽?容景谦身边另一个小太监?” “正是!就是那个忽然找到明泰殿来,说那个……叫什么,福……” “福宏。”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