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楚辞心里才觉得稍微安定一些,他赶过来的急,就怕晚上半步。 “青松当叮嘱过你,你怎的不躲起来?”楚辞皱着眉头问。 姜琴娘翘起嘴角:“我若再躲了,只怕苏家其他人和郡王府要不好的。” “府里的都是身外之物,不用在意,往后无论何事,当以你安全为重,记住了?”这样的事,楚辞不想再有第二次。 姜琴娘还想说什么,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皇帝缓缓过来,白青松连忙单膝跪下:“罪人白青松叩见陛下。” 年轻的帝王脸上带起一点笑意,他目光扫过三人,仿佛刚才的冷漠无情都是幻觉。 “平身,”皇帝虚抬了下手,“尔卧薪尝胆,潜伏恭王身边多年,此次平叛功不可没,朕不仅恕你无罪,还要加封于你为中府折冲都尉。” 中府折冲都尉,从四品,任职于折冲府,是个不错的差事。 白青松脸上无悲无喜,多年的生死历练,早让他练就了不喜怒:“微臣叩谢陛下隆恩,陛下万福金安。” 姜琴娘自然是为白青松高兴的,从四品的京官,这对罗云村的白家来说,已经是天大的荣幸。 皇帝又看向姜琴娘:“姜氏你也受惊了,楚卿在青州平叛中同样立了大功,朕给你们赐婚如何?” 楚辞眼神深邃地看着姜琴娘,姜琴娘微微犹豫,苦笑道:“民妇不敢欺瞒陛下,民妇三嫁过,八字太硬,很多人都说民妇是个克夫命,民妇不敢轻言应允,不然就是害了陛下的肱骨朝臣,那样民妇简直是万死难辞其咎。” 楚辞意有所指地看了皇帝一眼,皇帝心领神会:“这有何难,元宵佳节,朕要上法华寺同玄渺高僧探讨佛法经义,玄渺最擅批命,到时你一同去便是。” 这话一落,姜琴娘敛衽行礼还没开口叩谢,就听身边的楚辞说:“微臣和琴娘多谢陛下隆恩。” 一场新年宴,似乎就落下帷幕,作为宦臣之首的秦臻死了,京中残存的漏网之鱼一个都跑不了。 对秦臻勾结的青州恭王,姜琴娘不知道楚辞和白青松做了什么,不过区区几,就传来恭王自刎谢罪的消息。 本是人心惶惶的叛,不过几月的功夫,就被按了下去,朝堂之上少了宦臣势力,中立的朝臣眼看风向不对,连忙站到皇帝队伍。 一时之间,不曾及冠的帝王虽还不能亲征,可朝中之事,已经悉数被他掌控在手里,再无多少异心。 楚辞忙活了十来,帮衬着皇帝善后收尾,白青松那头在京中安顿下来,只等初天气暖和了,就将罗云村的白家人一并接来。 往后,白家也算是去了泥腿子的乡野身份,成为正儿八经的京中一户。 一直到十五元宵佳节,皇帝出上法华寺,姜琴娘自然同去。 那玄渺高僧倒是个慈眉善目的,甫一见姜琴娘便道:“好浓厚的旺夫命。” 不是克夫命,姜琴娘竟是有些动,且玄渺还说了,她前生命运多舛,只要熬过来,往后自然子嗣延绵,琴瑟和鸣,荣华加身。 就是她的那一双手,玄渺反复看了,叹道:“世有富贵手,最擅敛财抓金,说的莫不如是。” 临到下山之时,玄渺特意还对她说:“女施主,富贵云烟,慈悲我佛,还望女施主多多乐善好施才是。” 姜琴娘当时高兴,一摆手就捐了整整上千两的香油钱,乐得玄渺笑眯眯的。 眼见她去了心结,皇帝当下就给两人赐了婚,并令两人赶紧择完婚,然后……多挣点银子,万两金子不嫌多,再来几座金山银山也是使得的。 前有皇帝的赐婚,后还有楚辞的郡王身份在那,古氏便是再有微词也只得咽下不敢反对。 六月初六,黄道吉,宜嫁娶,嫁娶,订盟,纳采,祈福。 扶风郡王府里头,唢呐声声,丝竹靡靡,偶尔夹杂喜娘唱喏的声音,以及宾客嬉闹声。 这般热闹,一直持续到晚上,同楚辞关系好的,自然喝个畅快淋漓。 时至戌时中,垂挂红绸的喜房里头,红烛爆了个灯花,赤朱等人已经下去了,唯有姜琴娘还端坐在沿边。 她腹中饥饿,可是还要等一会,等着楚辞敬完宾客的酒,然后进来挑了盖头才能用些东西。 又多等了会,她实在撑不住,索自个扯了盖头,偷摸着将大红褥上的花生干枣等物摸出来用了。 是以,当楚辞醉熏半酣的进来,就听闻一阵咔咔咀嚼的声音,声音很小,像是怯生生的小兔子在啃菜叶一样。 他勾起嘴角,绕过屏风,果然见姜琴娘剥着花生,吃的不亦可乎。 “咳,”他清咳一声走进来,“宵一夜值千金,却让夫人这般好等,实乃为夫的不对。” 姜琴娘一惊,冷不丁就被花生米呛着了。 “咳咳咳……”她剧烈的咳嗽起来,一张小脸涨的通红。 楚辞连忙倒了杯温水给她,还拍后背顺气:“小心些。” 姜琴娘缓了半天才缓过来,因为咳嗽,一张黑眸水光盈盈,鼻尖有点粉,小脸也是粉的,看着人的时候有一种可怜兮兮的味道,想是被谁欺负过似的。 楚辞眼神渐深,拍后背的动作慢下来,像是在抚摸。 姜琴娘毫无所觉,她放下茶盏,嗔怪一眼:“你就不能先吱个声,吓我一跳。” 今个的姜琴娘青帔妆,肤白红,腮薄粉,眼波转间,尽是妩媚,恰她鬓发如云,身上幽香扑鼻,勾的人心猿意马。 楚辞顺势并股而坐,将人半拢进怀里:“琴娘,我很快活。” 姜琴娘柔软如水地依偎着他,心头柔情意,甜的几乎都要溢出来。 清媚肆无忌惮的攀爬,她手轻轻环住他肩,很小声的道:“我也是……” 情动忽如其来,仿佛生长的苔藓,细细密密的顺着血管奔腾,灼热上浮,晕红面颊,就成语还休的。 楚辞心头微动,他低头缓缓地含吻住她双,柔软细,想最甜的豆腐脑,轻轻一抿就能化了。 “嘤咛……”悸动蔓延,恍如波不休的水,姜琴娘轻轻浅了声,将身心开放,所有的觉都付给对方,毫无保留。 当下,夜下喜烛,溢香融靡靡生辉,又见红绡银钩,摇摇曳曳恍如水波,儿侧枕儿偏,玉足金莲游龙蹿,真真风一度玉门关。 隔,天大亮,姜琴娘翻了个身睁开眼。 锦衾下光o溜o溜的,她很不习惯,正想起,边上伸过来一臂膀,强势将她按回去还拢进怀里困住。 “再睡会。”低沉惺忪的声音传来。 姜琴娘偏头,就见楚辞眼睛都没睁开,他还凑过来,蹭了蹭她鬓角:“不用给谁敬茶,再陪我睡个回笼觉。” 楚家除却楚辞一人,再无旁人,更无长辈,故而姜琴娘嫁过来其实会很轻松,毕竟偌大的郡王府,她就能做主,也没谁敢给她立规矩。 她眨眼看了好好一会,见身边的男人呼放缓,遂悄悄伸手,夹住他又长又浓密的睫,还轻轻扯了扯。 楚辞猛地睁眼,一把捏住她手,挑眉道:“做甚?” 姜琴娘有些心虚,她面颊微红,目光游离,小声的道:“我睡不着想起来了,重华一会该过来找了。” 楚辞意味深长地望着她,半晌后将人放开。 姜琴娘睡得里侧,她要下穿衣裳只得先越过楚辞,偏生楚辞侧着身子,也不说让,就那么看着她。 姜琴娘咬牙,裹着锦衾,准备从他身上翻过去。 谁晓得,人还没翻过去,就被楚辞捉住了细:“夫人这么热情主动?为夫不应你多不好意思。” 诶? 这是什么意思? 姜琴娘还没反应过来,只觉视野一晃,整个人又被住了,楚辞毫不客气啃了自发送到嘴里的肥。 一大早的,姜琴娘硬是被拉着荒唐了一场,待拾掇整齐出现在花厅,已经是巳时了。 出奇的,苏重华并未过来,也没任何人催促。 姜琴娘难得过了三天清闲的子,不用看账本,没有人打扰,楚辞也没有公事,两人腻歪在一块,里调油一般自在。 到第四天,几天不见娘亲的小孩儿蹬蹬跑来了,他似乎明白夫子变成了继爹,还要和他抢娘亲。 原本对楚辞甚是恭敬,这下霸占着姜琴娘,硬是不让楚辞近身。 楚辞哼了两声,提拎着人去了书房,好生教育一番。 至于两人说了什么,姜琴娘不晓得,总归再出来后,苏重华竟乖乖的开口喊:“父亲 大人。” 苏重华关系特殊,苏家老夫人古氏亦还在,故而小孩儿嘴里虽然爹娘的喊,但户籍却是没有落在楚家,便是如此,姜琴娘和楚辞待他也视如己出,和亲子毫无区别。 安仁县历经了战,苏家索没有再回去,姜琴娘将苏家所有的产业重心都搬到了京城,她分的很清,苏家的买卖和楚家的,连账本都是两份。 如此清清白白,后苏重华及冠,也好清清楚楚的到他手里。 至于楚家这头,在半年后,姜琴娘怀了身孕,隔年给楚辞生了个娇娇软软的女儿。 楚辞稀罕的跟什么似的,三不五时就做一些木头小玩意儿给女儿玩耍,那些东西用得好了,堪比利器。 他还美名其曰:“给女儿防身,外头豺太多。” 姜琴娘哭笑不得,也只好随他了。 好在苏重华待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也极好,都背背上,后来要去书院进学,都恨不得带着妹妹一块去。 又两年,姜琴娘将楚家的买卖遍布整个大殷,不仅是丝绸生意,还有其他的一些诸如酒楼茶堂,楚辞那万两金子的祖训也顺势达成了。 苏家的买卖也不差,苏家成为大殷丝绸皇商,苏家的双面绣更是一绝,诸多门阀权贵千金难求。 在第三年的时候,姜琴娘终于给楚辞生了个儿子,楚辞像丢烫手山芋一样,儿子才会走路,就跑去找皇帝,将自个头上的爵位丢给了儿子,至此再不管楚祖训。 姜琴娘惯是个会持的,而且都是为人父母的,在儿子七岁之时,她竟是连儿子那份万两金子的任务也给做完了。 这下,楚家财大气,至少往后好几代,都不会再为祖训发愁。 往后的很多年,姜琴娘偶尔想起玄渺高僧的批命,她也怀疑过,但目下子和美,她也就丢之脑后不再去想。 这一生,姜琴娘一直活到六十八岁,这么多年,她已是成为大殷乃是海内外都声名远播的女商贾,就是皇帝见她都要礼让三分。 她那三嫁的风韵事,更是被坊间诸多说书人津津乐道,当然伴随的,还有她那一双擅敛金抓银的富贵手。 在她阖上眼之际,楚辞抱着她一起闭眼。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