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宛很坦然:“当然。” 冯管家着火,“那请问钟少爷……跟您有什么关系呢?” “夜半、三更、你和我。”钟宛指指自己,又指指冯管家,“共处一室,我会担心您是要监守自盗,趁我睡着了,我。” 冯管家彻底疯了,站起来大怒道:“我今年五十四了!孙子跟你差不多大!我跟你……我我我……” “别别别生气啊……”钟宛怕把他气出个好歹,忙劝着,“我就是说有这个可能!只是有可能……我怕您晚上看着我的睡颜,一时控制不住,不小心酿下苦果,您是有家室的人,我也要替你家世子守身如玉,咱俩要是好上了,既破坏了您跟夫人的情,又要害您丢了饭碗,我是不忍心……” 冯管家那听他的,暴怒下指天画地的一顿诅咒发誓,气的脸都紫了。 “消消气……我错了,是我跟你朝夕相伴,对您起了别的心思,不是您,不是您。”钟宛连忙赔礼,“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,我给您谢罪。” 钟宛下亲自替冯管家倒了一杯茶。 冯管家喝了,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匀了。 钟宛躺下了,冯管家又坐下了。 半个时辰后,冯管家依稀有了睡意,钟宛又道:“我想了一下,我刚才言辞很过分,抱歉,冯管家,您是个好人。” 冯管家:“……” 少年钟宛看着窗外,幽幽的说:“您看,今晚月很好。” 冯管家起了一身皮疙瘩。 钟宛自顾自道:“我们这会儿气氛也很融洽。” 冯管家觉得自己怕不是困疯了……哪儿就融洽了? 钟宛认真的说:“所以我给您唱个曲儿吧?” 冯管家麻木的看着钟宛。 钟宛腼腆道:“我原本要被买去当戏子的,所以在狱中……我就提前准备了一下。” 冯管家目苍凉,不知该不该夸他未雨绸缪。 “那我开始了。” 钟宛清了清嗓子,轻轻地拍着板,“过了门子啊……犯了白裙儿……死了这个啊……当家的人儿……” “闭嘴!!!”冯管家大怒,“对着主家唱这个!你找死吗?!” “不行吗?”钟宛惋惜,“可我这半路出家的……只会唱小寡妇上坟。” 冯管家气的手抖:“你……别唱了。” 钟宛点头:“好罢,您不要生气,我只是想唱个曲子哄您睡觉。” “你别说话了!我自睡得着!!!” 钟宛保证,竖起三指对天发誓:“我闭嘴。” 冯管家悻悻,再次坐了下来。 钟宛说到做到,这次真的一个字也不说了。 半个时辰后,折腾了一个白又熬了半夜的冯管家睡的死沉死沉。 目光灼灼一直未睡的少年钟宛嘴角微微勾起,坐了起来。 “对不起您了……” 钟宛没敢穿鞋,就赤着脚轻轻的走了出去,当夜逃出了别院。 当然,天还没亮就被抓回去了。 钟宛被按在别院堂屋里,还在耍光:“不就是黥面么,随便!老子这脸上就算刺了青,一样有大把的小姐姑娘想嫁给我!” 冯管家追了他一夜,这会儿已经累的半死不活了,气若游丝道:“你不怕是吧?行,行……你等着,你再等会儿的。” 钟宛就等着,半个时辰后,他等来了郁赦。 钟宛跪在地上,看到郁赦的第一眼就知道完蛋了。 真的能自己的人来了。 第8章 我这一觉睡过去,再醒来,就变成真正的男人了 不等钟宛恶人先告状,冯管家先跳起来,指着钟宛的手指哆嗦,口齿不清道:“他、他……聊我娘……还唱曲儿……要给我上坟,三个月了!!!那……那墙那么高!那么高!!” 少年郁赦:“……” 这是在说什么? 冯管家终于把小主人请来了,一心要告状,奈何他奔波了一天一夜,又是累又是气,已经说不清楚话了,偏偏他又着急,天上一句地上一句,想到什么说什么,把郁赦说的一头雾水。 少年郁惘的看着把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老成持重的冯管家,沉默片刻,转头吩咐随从:“去请魏太医来。” “我没疯!!”冯管家气的呛了下,扶着椅子背指着钟宛,“是他……他……他他他!” 郁赦点头:“我知道,你总得得先看病。” 冯管家无法,拼劲全力瞪了钟宛一眼,奄奄一息的被下人们扶下去了。 堂屋里只剩下钟宛和郁赦两人了,两人对视一眼,相顾无言。 “你父亲做了这么漂亮的‘好事’。”钟宛微微眯着眼,“你把我买来,不怕我宰了你,为王爷报仇?” 郁赦静了片刻,点头:“想到过。” “但还是把我来了,胆子真大。”钟宛上下看了郁赦一眼,喃喃,“没想到……年纪不太大,心倒不小,拼着一条命也得玩个刺……” 郁赦片刻后才明白钟宛的意思,表情僵了下,“我不是想……那样,而且……” 郁赦道:“而且我知道,你不会杀我。” 钟宛深了一口气,确实。 他对郁赦下不了手。 “你猜对了。”钟宛起身,了被人拧的生疼的肩膀,“冤有头债有主……我……我他娘的……” 钟宛一阵头晕目眩,没站稳,又跌跪了下来。 钟宛摔了个实在,疼的直气。 冯管家熬了一天一夜,可中间至少还打了个盹,钟宛则是活生生一直熬到了现在,中间饭都没吃过几口,撑到现在,也有点站不住了。 少年郁赦想扶钟宛,但想到钟宛方才说的话,觉得自己不便碰他,只得吩咐下人把钟宛搀了起来,送去了卧房。 不一会儿魏太医来了,给两人诊了脉,给钟宛留下了些外伤药,给冯管家开了一副静心安神的药。 冯管家病恹恹的养着,暂时没力看管钟宛了,郁赦只得自己盯着他。 卧房里,钟宛不劳旁人动手,掀起脚,出一片擦伤的腿,取了药膏往伤处涂。 郁赦坐在不远处的书案前看书,目不斜视。 不多一会儿,郁赦听到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,本能的抬头…… 钟宛已经把两膝的伤口料理好了,他站在下,背对着郁赦,将上衣了下来,又将里面的中衣褪下,出了少年瘦削的筋骨。 钟宛皮肤很白,衬得伤处青青紫紫的,分外骇人。 钟宛自己给自己上药,一边上一边轻轻吹着,嘴里好像还在念叨什么。 郁赦下意识的屏息,原本以为钟宛是在骂骂咧咧的咒自己,没想到—— 钟宛一边轻声气一边小声说:“不疼不疼不疼不疼……” 少年郁赦心里莫名软了一下。 他一时看住了,不想钟宛正上好药转过身来,四目相接,郁赦飞速偏过了头,看向窗外。 钟宛:“……” 钟宛心里有点慌,虚张声势:“你、你想做什么?!” 郁赦心里也不多安稳,他重新低头看书,一言不发。 钟宛警惕的看着郁赦,披上衣服,躺了下来。 钟宛困极了,但是不敢睡着。 郁赦方才看他的眼神似乎也不太对,钟宛怕自己睡着了要被他做什么。 一个时辰后,郁赦看完了一本书,批注都做好了,起身正要再取一本的时候,余光扫到钟宛,见他正瞪着一双熬的通红的眼,死撑着。 郁赦换了另一本书过来,沉声道:“你睡吧。” 钟宛梗着脖子:“我不困!” 郁赦掀开书,低声道:“我不会做什么。” “是。”钟宛点头,“你只是‘看看’,不做别的。” 郁赦:“……” 郁赦刚才真的就只是下意识的看了过去,他想辩解,但又不知道说什么,犹豫之间,耳朵微微红了,他起身拿了两片安息香,放进了桌上的小香炉里。 馥郁的香味慢慢传了出来,钟宛原本要扛不住睡了,但一闻到安息香的味道,眼睛瞬间瞪的如铜铃一般大。 该来的,终于还是来了。 钟宛无助的想,挡不住的。 郁赦平时不声不响,原来心机如此深沉,对风月上的事这么懂,还知道先把自己晕。 钟宛想到什么说什么,“你心好脏。” 郁赦:“……” 郁赦看向桌上的香炉,明白了,急道:“我点香是为了,我……” 少年郁赦拿着书的手微微发抖,想替自己分辨,又觉得这话说出来非常不体面,气的耳朵更红了。 钟宛了无生趣的躺在上,等着命运的审判,“是我小看你了。” 郁赦被憋的气息不稳,尽力克制着,一字一顿:“我、不、想、碰、你。”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