避火图来源于京城,最出名的全出自旎阁,旎阁的画师画技湛,第一代避火图面世后旎阁便名声鹊起,第二代更奠定了旎阁的基础和人气,到第四代,旎阁的位子已无人能取代了,其出来的避火图,男俊女美,画师将二人的姿势勾勒得惟妙惟肖,更重要的是将女子的身段,容貌绘得一清二楚,不管男女,看了后都忍住浮想联翩,旎阁的图册甚是受人追捧。 听说在京城,旎阁出来的避火图价值千金,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,多少达官贵人排着队等着买一两本收藏箱底呢。 神秘的是旎阁不是间卖图册的铺子,它的避火图不放在铺子里卖,都是靠大家奔走相告,想买的人留个口信,会有人主动联络你,一手钱一手货,银货两讫后各不相干。 没有人见过旎阁的画师,也没人见过它的老板,旎阁是个不存在的铺子,但仍能买卖。 不花钱买铺子,不请掌柜小二,旎阁的买卖只赚不赔,在京城,算得上是独一份了吧。 他们有生之年能目睹旎阁的避火图,多亏了韦安,梅老板贩卖避火图,高价买了旎阁的避火图,以更高的价格卖到越西国越东国,过边溪城时,会送给一两本给韦安,韦安慷慨,会分点出来,看了旎阁的避火图他们才知道以前自己看的避火图是何等俗丑陋,男女容貌不清楚,身材也不好,除了前前后后的姿势还算可以,没有丁点可取之处。 旎阁的图册不同,看着图册上的美人,能发他们内心的渴望,最原始的冲动,让他们罢不能。他们幻想无数次图册上的人走出来,真实的陪着他们的情景,但没料到,有朝一,幻想也能成真。 图册上的美人可能真的在他们身边,不过以尊贵的身份,受人景仰。 纵然对雾宁存着万分复杂好奇的心,但是,谁都不敢明目张胆找人证实,兹事体大,他们有自己的私心,不敢轻举妄动。假如,事情被挑明,以谢池墨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子,翻看过避火图的人都要自挖双目以死谢罪,他们不想死,其次,避火图上的美人是属于他们大家的,而雾宁,只属于谢池墨。 多番考量,还是别牵扯这件事才好。 这两,军营安静了许多,难得大家一致保持缄默,说话走路都尽量着声儿,众人各司其职,有条不紊。 谢池墨让香去农家买养之事不了了之,做饭之事全给了火头营的人,香伺候雾宁就够了,内里原因,香自己都羞于启齿,她找雾宁哭诉了许久,她年纪尚小,杀羊宰牛的名声传出去,以后谁敢娶她,她怕雾宁听不明白,把话说得直直白白,不知雾宁使了什么法子,谢池墨就再没提过让她买羊回来之事,她去灶房为雾宁准备吃食时还被火头营的人告知以后不用去了,雾宁的膳食他们会做。 香清楚是雾宁的话起了作用,心里,去城内买了许多花样子给雾宁,她记着雾宁说要给谢池墨做衣衫来着。 天一比一冷,一场小雪后,边溪迈入了寒冬,朝廷将过冬的棉被粮食炭火送来了边溪,这两,军营上上下下皆挂着笑脸,气氛好了不少,至少,大家不会故意制声音说话,一切正常多了。 雾宁手好得差不多了,她从香买的花样子里挑了副团绣祥云图,选了做衣衫的料子,开始绣了。 慢工出细活,她一针一线都极为缓慢,坐在炭炉边,常常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,营帐里来人也不知道,好比这会儿,香端着盘子进来她仍专注地绣着图案,眼皮都没掀一下,海棠花的缎面裙拖曳在地,被月白的绣花鞋踩着了也不知,坐着还好,若她起身怕要跌倒的,她将盘子放在桌上,走到雾宁身侧,将她的裙子从鞋底拖了出来。 雾宁正全神贯注的穿针引线,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,好在针没扎到手,她收起针,抬头看向外边,“是不是又下雪了?” 外边闹哄哄的,前下雪那会外边便是如此。 香福了福身,“没呢,今年运送物资的是兵部的段大人,老夫人托他送来些东西,他正和世子爷在书房说话呢。” 见她收了针线,香转身端来两盘子糕点,“夫人,您吃点东西,休息一会儿吧。” 雾宁的手刚好,不宜一直动来动去,而且,针线活伤眼睛,雾宁一坐就不动,长此以往,眼睛会受伤,香自然要提醒着她一些。 梅花糕,像映着梅花形状做出来似的,雾宁晃了晃头上的梅花簪,笑道,“你做的?” “是段大人从京里带来的,奴婢娘最是擅长做各式各样的糕点,这梅花糕和枣泥糕是她最拿手的,您尝尝。”提起她娘,香脸上难掩笑容。 雾宁点了点头,不着急吃,让香放下盘子,打盆水来,她坐在炭炉边,做针线的时候手心起了汗,不洗手就吃东西,她不太自在,等香放下盘子,她又改了主意,“我与你一起吧,坐久了出去走走,活动活动筋骨。” 嫁人后,她体力不如原先了,白天不觉得有什么,晚上应付谢池墨有些吃力,早先谢池墨先败下阵来,慢慢体力不济的成她了,她虽不是要强之人,但不想被谢池墨调侃揶揄,谢池墨体力好是常年练武的缘故,她不懂练武,可也该多活动活动。 香称是,军营有了物资,上上下下洋溢着喜庆之,她打听过来,年前朝廷还会有物资过来,算是给军营过年的彩头,段大人和谢池墨有事商量,她领着雾宁朝后边的小路走去,北风呼啸,不知何时会下起雪来,香不敢领雾宁走远了,就在周围转转。 一路走去,随处可见人影,那些人见着雾宁,脸上的表情怪异得很,香想察觉不到都难,她怕雾宁不自在,带着她绕到一处僻静的小路上,和雾宁说起国公府送来的东西,“年年老夫人会往边溪送东西,老夫人就世子爷一个亲孙子,里的赏赐都给世子爷留着,其中有一匣子补药是老夫人送给您的,世子爷替您收着,您记得每一颗,别忘记了。” 老夫人最大的愿望是谢池墨能回京城一家团聚,谢池墨不回京,老夫人便把好东西给他留着,这回送来了不少绫罗绸缎,冬虫夏草,至于补药,老夫人,是想抱孙子呢。 换作其他人,香不会提醒雾宁老夫人的药是送给她的,明眼人听说长辈送药就知内里原因,但雾宁不同,雾宁在这方面甚是糊,不把话挑明了说,她没准会以为生病了才吃药,如果是那样,老夫人的一番心思可就白费了。 雾宁没料到老夫人会给她准备那么贵重的东西,动道,“祖母对我真好。” “老夫人心善,您又是世子夫人,全心全意的待世子爷,老夫人当然记着您的好了。”香在旁边看得分明,雾宁对谢池墨,比秦岚云对谢正均好多了,府里有丫鬟,许多事秦岚云吩咐一声即可,加之秦岚云要处理内务,整忙,放在谢正均身上的时间和力没法和雾宁比。 雾宁体贴善解人意,细致入微,心无旁骛的照顾谢池墨,这点,换作其他人办不到,官宦人家的小姐或多或少有些矜持和骄傲,自恃身份,有些事儿拉不下身份,雾宁不同,伺候谢池墨,无论大小事,事必躬亲,跟丫鬟似的,得她都有些无地自容了。 雾宁被香夸得不好意思,羞红了脸,小路走了一半,前边树下传来说话声,声音不大不小,她们的位置刚好听得清清楚楚。 “听说段大人明就启程回京了,不知世子爷会不会让世子夫人面,你们说如果段大人若认出世子夫人,会不会出事?” 雾宁不想偷听大家说话,尤其对方口中的世子夫人还是她,她就更不想听了,给香使眼,准备悄悄掉头离去。 转过身,树下又传来了说话声,不是原先的人。 “我总觉得不太真实,你们说图册上的美人是世子夫人吗,大千世界无奇不有,会不会是我们认错了?世子爷家世显赫,如何看得上那种女人?” 能做谢家媳妇的,起码得要家世清白吧,如果雾宁真是图册上的女人,谢家怎么可能同意她进门? “应该不会认错,她就是化作灰我都认得,还有,你别一副怪气的样子,什么那种女人,世子夫人怎么了,怎么就配不上世子爷了?世子夫人真要是图册上的美人,娶她的人排着长队呢。”一稍微犷的男声紧接着响起,明显带着不。 香蹙了蹙眉,背后议论是非本就不好,竟把世子爷世子夫人牵扯进来,她掩嘴轻咳了声,试图打断几人的话,谁知,他们像没听到,继续头接耳。 “怎么了,你跟过别的男人,世子爷剑眉星目,气宇轩昂,去年来过的丁小姐端庄温婉,我都觉得她配不上世子爷,更别论个......”话未说完,雾宁看到一个男子站了起来,朝他对面的男子挥拳相向,语气盛怒,“你他娘的才.女,你凭什么说她和那男人,图册上的姿势明显是画师想象画出来的,你再说句试试。” 对面的男子挨了一拳,也挥着手要还手,“你敢动手打我,你他娘的,要不是真的,她的表情会那般真,给我记着,她是世子夫人,世子爷的女人,别癞蛤.蟆想吃天鹅。” “你说什么,我揍死你......” 雾宁听得云里雾里,不明白二人怎么忽然打了起来,她眨了眨眼,茫然地看向香,“他们口中的世子爷,世子夫人,是相公和我?” 怎么听着,不太像呢? 香眉头紧锁,她心思转得快,那句癞□□想吃天鹅让她明白了些什么,有人觊觎雾宁的美,看对方分成两拨纠在一起,估计私底下说了不少龌龊话,她捡起地上的树枝,毫不犹豫冲了过去,方才一番言论足以定他们的罪,但香不想便宜了他们。 一群厚颜无以下犯上的人,该好好收拾一番。 直到树枝落在身上,几个大男人才反应过来,看是雾宁身边的香,人人脸大变,看清不远处的雾宁,几人大骇,良久才反应过来要行礼。 “这会儿正是练武场箭的时候,你们好大的胆子,竟然跑到这偷懒。”香脸气愤,挥其树枝,每个人都没落下,不打他们一顿,难解她心头愤懑,那些人不躲不闪,乖乖任她打,两圈下来,她收了树枝,冷着脸道“这件事我会如实禀明温副将,请他定夺。” 军营纪律严明,温光中最是严苛,被他知道他们偷懒,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,没准还会被撵出军营,他们无亲无故,在军营生活四五年了,早已把这当做自己的家,离了军营他们能去哪儿,听香说要把事情闹到温光中跟前,一群人慌了,求饶道,“香姑娘,我们知道错了,你大人不计小人过,饶了我们这一回吧,我们不敢了。” 香发现,之前侮辱雾宁的男子不知悔改,这时候了还敢抬头直勾勾盯着雾宁看,她扬起树枝,这回朝他脸上扇去,“你好大的胆子。” 男子的行为被其他人察觉,刚才挑起打架之事的男子扑过去,扇了他个耳刮子,“给我老实点,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这双狗眼。” 男子两颊通红,五指印清晰可见,他被着动弹不得,左右挣扎两下也来了气,梗着脖子道,“你别得寸进尺,就当你没做过龌鹾事似的,我盯着她看怎么了,我光明正大,比你盯着人家衣衫不整,眉目含情的时候看好。” “你找死......” 又两耳光落下,男子被打得嘴角溢出了鲜血。 “我就是看她了,她这副样子,不就是给人看的吗......” “我杀了你。”这一次,是连续的耳光落下,香来不及反应,面前的人又打了起来,打架的同时,伴着骂骂咧咧的骂声。 “装什么英雄救美,真要把看过她身子的都杀了,那你把军营里的人都杀了算了。” “她一副柔若无骨的样子,不知道伺候过多少男人呢......” “你惦记她也没用,她是世子爷的人......” 香都有些怀疑他们口中的世子爷是不是谢池墨了,若是的话,他们口中的‘世子夫人’‘她’不就是雾宁? 几人打得难舍难分,小路另一头传来呵斥声,香回到雾宁身边,扶着雾宁往回走,今之事传出去对雾宁名声不好,先走为上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写到现在才替换,我尽力了~ 看来还要继续找觉~ ☆、第35章 035 事情闹大 身后之人看穿香的用意, 方才之事闹大, 他们难逃罪责,索破罐子破摔,雾宁自身不正,他们背后说人长短有失风范,但说的是事实, 雾宁那样的出身配不上谢池墨, 于是, 地上的男子爬起来, 不管不顾朝前奔去, 经过香河雾宁身侧时, 还扭头瞅了雾宁两眼, 噶着声音大喊道, “打人了, 打人了。” 香皱了皱眉,脚下的步伐加快, 她隐隐有种直觉,事情闹大对雾宁不利,非常不利。 小路尽头,以温光中为首, 疾步走来不少人, 香扯了扯雾宁衣袖,往前一步站在了雾宁跟前,小声道, “夫人,您往后边走,别和他们一般见识。” 一群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莽夫,雾宁犯不着纡尊降贵和他们磨嘴皮子。 风呼呼吹过树梢,夹杂着少许雪花,雾宁不太明白香的意思,但她认出为首之人是谢池墨身边的副将,在军营里,除了谢池墨,属他官职最高,他能控制得住场面。 “香,他们的事儿和我们无关,畏畏缩缩反而不太好,咱回去算了。” 温光中一身银铠甲,竖着眉,面严峻走了过来,见是香,他躬身朝身后的雾宁施礼道,“见过世子夫人。” 雾宁出半个头,善意的笑了笑,温声道,“温副将不用多礼。” 听着如潺潺水似的声音,温光中不自主的抬起头来,雾宁甚少面,谢池墨从未提过雾宁的事儿,他所知道的都是传言,传雾宁有沉鱼落雁,闭月羞花之貌,赞美之词数不胜数,听久了便有些怀疑,谢池墨仪表堂堂,清隽绝伦,他挑中的子定不是丑陋之人,可也不像大家说得那般神,军营没有女子,偶尔来了个女人,哪怕人老珠黄,落到大家嘴里都成了国天香的豆蔻少女,他们的话,信不得。 他的目光落在雾宁白皙的脸上,整个人忽而定住了,他不可置信的了眼,再看雾宁,只觉得,萧瑟落寞的寒冬,突然百花齐放,姹紫嫣红,他如沐浴在三月的暖中,鸟语花香,令人心驰神往。 不只他,他身后的几位参将皆目瞪口呆的望着雾宁,一动不动。 雪渐渐大了,白的雪花坠在脸颊,冰凉冷,雾宁举起手,擦了擦脸上的雪,诧异的望着面前的温光中,半晌,她指了指自己,轻声道,“温副将认识我?” 温光中回过神,双腿一并,脊背笔直的站定,眼底闪过复杂难辨的情绪,他故左而言他道,“下雪了,世子夫人先回去吧。” 说罢,侧过身,目不斜视的让开了道,随行的参将,都司默默往后退了两步,让出一条路来,众人神不一,有人茫,有人困惑,有人欣喜,有人愁闷。 雾宁点了点头,和香头也不回的走了。 方才告状的男子知道温光中认出雾宁了,他当面拆穿雾宁的身份,上前一步跪在温光中面前,伏地道,“将军,世子夫人......” “闭嘴。”温光中可没被美冲昏头脑,不待男子说完,他毫不犹豫的拔出剑抵在男子脖子上,“你目无军纪,以下犯上,按照军规该如何处置?” 温家乃武将世家,这些年靠着谢家才有今的地位,不管如何,他都要阻止男子说话,再者,他想得更远,谢池墨和雾宁成亲是经过老夫人和国公爷点头的,宴请的宾客成千上百,若雾宁是那等身份,在京城怎会没掀起风浪? 想清楚这点,他握剑的手微微用力,果断的割破了男子的喉咙,肃然道,“按照军规,当斩......” 鲜血,温光中浑然不觉,待男子软软倒在地上,他脸铁青的回手里的剑,“收拾干净,我会如实禀明世子爷。” 话完,他冷冷扫过在场的人,嘴里闷哼声,掉头就走。 人死了,有人不忿有人松了口气,雾宁和香不知道她们走后发生的事儿,绕到营帐后方时遇到从粮库出来的是刘辉和刘志,二人低头议论着什么,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和香。 二人神严肃,一看就知发生了大事,香让雾宁先回去,自己则跟在了二人身后,二人奔着营外走的,她跟踪到门口便停了下来,将自己听来的话连起来,不由得眉头紧皱,谢池墨在边溪十年,军功赫赫,她曾听秦岚云说过,边溪所有的事儿都是谢池墨说了算,如今,朝廷派人彻查官银失踪之事,让谢池墨全力配合,岂不是来人官职在谢池墨之上? 虽说后宅不得干政,可后宅和朝堂息息相关,谢正均和秦岚云说话从不避着她,她从小耳濡目染,明白谢池墨在边溪的地位的重要,一旦战起,首当其冲的便是边溪,谢正均向秦岚云保证过,如果有朝一谢池墨在边溪做不了主了就把谢池墨叫回京城,官大一级死人,秦岚云不怕谢池墨死在战场,但怕谢池墨死在自己人手里。 如果刘辉刘志说的是真的,那谢池墨在边溪待不了多久了。 她心事重重回到营帐,将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雾宁,让雾宁心里有个准备。 雾宁眉心微蹙,脸白了白,“朝廷派人来查官银,一码归一码,相公管的是军营,互不相干啊,为什么要回去?” 她不想回京,整提心吊胆的过子,这个地方虽然陌生,但不会危及她的命,重要的是有谢池墨陪着,她心里踏实。 香晗着下颚,语气凝重道,“来人领的是皇命,失踪的官银是从边溪出关的,传到御史耳朵里,恐会弹劾世子爷玩忽职守。” 雾宁顿了顿,“失踪的官银是相公发现的,论理相公有功,怎会被弹劾?” 香动了动,略有不耐的闭上了嘴。 她不说话,雾宁识趣的沉默下来。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