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到门下,有丫鬟匆匆来了。她问道:“什么事?” “靖王世子求见姑娘,说是奉咱们老爷和王爷的命令来的。” 金瓶可不知道当中内情,只知道李南风跟晏衡自打了那一架,已经势同水火,不知这晏世子又来干什么? 但人都上门来了,怎么着也得说声。 折回房里,躬着往隆起的那团被褥上戳了戳,说道:“靖王世子求见姑娘,说是奉命前来,姑娘要是不想见,奴婢帮您去推了他。” 李南风蒙着被子就是打算图个清静,金瓶戳上来的当口她已预备着借势撒个火。 等到听完她这番话,那支起的身子停在半路,半刻,被子一甩出头来:“谁来了?” 金瓶一顿,有不好预。 “这竖子果然来了?”不等她答话,李南风已经坐了起来。 昨夜大夫走后,李勤李舒他们都来了,屋子人不便说话,后来安静下来却已经天不早,她也忘了跟李存睿打听跟靖王谈判结果。 丫鬟们说他奉命而来,这若不是李存睿给谈稳当了,还能是什么?! 太好了…… 原来是这倒霉家伙来了! “去把花厅收拾收拾!” 说着她掀被下了地,动作那样麻利,令金瓶简直都有她还能随时再扛三百板子的错觉! “姑娘!”金瓶上前劝阻。 她也是嘴!都已经知道这俩不对付,居然还敢前来通报! 昨李夫人下手这样狠,照李南风之前那吃不得亏的子,必然是憋了一肚子火的。 眼下对头送上门来,她这万一要是按捺仓不住,岂非后果不堪设想! “你慌什么?”李姑娘迅速地对镜梳妆更衣,因疼痛脸都扯得歪牙咧嘴也没阻住她尽快出门的望,“靖王世子来拜访,我怎么能不出面接待呢? “太太最是个知礼数讲规矩的人,她一定不会阻拦我去见客的。” “姑娘,方才太太受邀去宋国公府上拜访了。” 梧桐到底是她的人,即便金瓶怒眼瞪过来,也还是梗着脖子告诉了。 “那还等什么!” 李南风说着,接而一步一挪地出了门。 金瓶无话可说,气成了鼓眼青蛙随在她身后。 …… 晏衡等了半晌,也没见有人出来,正想着还不来就打道回府,这会儿却有管家走过来道:“我们姑娘在花厅,世子请移步。” 晏衡打量了一会儿他,抬步跟他进了门。 李家门槛他还真没踏过,前世里忙着整顿家务,奋斗夺权,接触的人都是利益相关,干的事儿也是不择手段。 李存睿跟靖王情好,以他当年跟靖王的关系,自然会避免这层。更别说他需要助力的时候李家也处于低谷时,就不在他结范围内。 后来他大势初定,有些名声也慢慢传出去了。 权宦圈子本就不大,外头人诟病他时,也很容易顺带牵扯上几个同类,他不记得是哪一,听阿蛮说起李家那位大小姐也是个狠角,他这才好奇认识了一下这个人。 花厅在西面,晏衡跨门入内。 第054章 恶有恶报 当初打架的事情,李南风原本是没打算再追究的,毕竟当她也不算打输,再说要讨回这口气还得冒着被李夫人责骂的风险,划不来。 但是有李存睿出头就完全没问题了! 李夫人虽然对女儿严苛,但正因谨守妇德,李存睿下过的决定,她通常都不会反对。 当李南风是没打输,但晏衡这厮将来可是得跟她争田地,纵容子弟拐骗她李家姑娘,并且,还要拦住她马车令她被雷劈的! 眼下看这样子她是不可能再回前世寻他报仇了,虽然眼下他还没对她做什么,凭这个寻他出气是有点缺德,但既然还有双方家长默许她出手揍人的这样的好事,她这就是不揍白不揍了呀! 挪到花厅,她唤来丫鬟们左右立着,身姿不得劲,又让人现挂了副珠帘,免得让那厮看出窘态。 而后就正襟危坐等他进来。 中厅无人,东厢垂着珠帘,珠帘里头人影绰绰,依稀看得出来有人坐在那儿,旁侧还一堆丫鬟围着,这排场,还真是悉得很。 晏衡不知道她见个面还整这出干啥,又不是没见过,扭扭涅涅的。 提着袍子就想坐下来,又一想他眼下不是人到中年功成名就的二代靖王,而只是个才刚在靖王府稳固了身份的可怜小孩儿,气势整大了万一让她瞧出破绽来就不好了。 股落到半路顿了顿,便又站直了,把带来的礼拿过来,打了声招呼:“李姑娘?” 李南哪有什么心思跟他寒暄?她背上还痛着呢,赶紧打之后回房养伤是正经。 她道:“你今儿就是来讨打的,就不用假惺惺了!” 晏衡服气。道:“你想怎么打?” 李南风道:“简单,你也知道我们李家世代书香,都是明事理的人,虽然你理亏,得罪了我,但我宽宏大量,也是个温柔衿持的大家闺秀,绝对不会借势冲你下狠手的。 “呆会儿你趴着别动,老老实实让我打几下就完了。” 晏衡听到她说“温柔衿持的大家闺秀”时都快要笑死了! 不过来都来了,也没什么好费口舌的。 他说着就伸手解衣带。 李南风抬头:“你干什么!” “衣裳打板子呀!”晏衡执着带比划起来,“你是个衿持含蓄的千金大小姐,我衣冠整洁地走进来,难不成你要让我披着一身血模糊走出去? “那你泼辣恶毒的名声可不是就传出去了?我了衣裳让你打,打完了再穿上,体体面面走出去,也是为你着想。” 李南风脸沉了。 这厮果然是个死不要脸的家伙! 前世里堂而皇之登她的马车,如今臭未干,居然就敢在她面前宽衣解带,敢情他这不要脸的劲竟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? 还是说以为耍个氓她就会下不了手了? 要不是她眼下行动不便,她这会儿子早已经扑上他身了! 冷冷望他半刻,她深气道:“晏世子真是多虑了,你皮这么厚,轻易怎么会被打得血模糊? “不过既然晏世子这么体贴我,那么梧桐,你还去寻身衣裳来让世子换上,等我打完了再把他自己的衣裳给他穿。 “多备几身,虽然打不烂这身皮,但万一吓了也是怪麻烦的。” 梧桐响亮地称着是,下去了。 晏衡瞧着,看了眼珠帘方向,反倒皱起眉头来。 他也不耐烦搁这磨叽,既然要打那就打好了,方才他解衣裳,便猜想以她的臭脾气早就该二话不说上前动手了。 他是来挨打的没错,但也没人说他得被打到什么程度,只要她动了手,他让她两下不还手,这事也就算完了,他也可以麻溜地回府去。 可她怎么就是没动呢? 这可不正常! 这婆娘该不会是还要憋什么大招吧? 这么想着,他就眯眼起了珠帘。 李南风道:“干什么!” “我问你在干什么?” 晏衡上上下下地打量里头,珠帘不影响光线,罗汉上坐着一身软纱衫的她,背僵硬地着,脸上一脸惊怒,仔细看脸颊两边还有些浅浅的印子,就像是在枕头上趴了很久一样—— 除此之外,几个丫鬟脸上也有点惊,可是也还好,看不出来想挖坑的模样。 他嗅了嗅屋子,然后道:“你在服药?” 李南风顿住。丫鬟们也看向她来。 “你生病了?”晏衡皱着眉头又继续问。再嗅了嗅,又自语道:“不对,这是伤药的味道,不是内服药。你受伤了?” 李南风翻了个白眼。 “怎么伤的?”他问道。 李南风原是不想他知道的,挨了打这种事总归不那么好听嘛,不过一想到这顿打是怎么挨的,又觉得不让这家伙知道知道她为他们母子俩付出过什么代价,实在也太便宜他了! 她可不想做无名英雄,该让这家伙恩戴德的事,她没道理马虎。 于是道:“这还不是托你的福?” 晏衡若有所思点点头,眯眼道:“被你母亲打的?” 李南风冷哼着,没说话。 有点良知的此刻就该知道愧疚了,就该后悔没恭恭敬敬在她面前跪地称谢了。 还不赶紧死过来趴下! 晏衡愣看了她半晌,却呲牙笑起来:“原来如此。” 又道:“那还真是恶有恶报!我说呢,怎么今儿这么装模作样,居然没有拿起子直接扑了我再说话,原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!看来老天爷还真是有眼,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!” 李南风没想到他这样无,歪靠着的身子哧溜一下支楞了起来! 但那厮不但不自省,说着居然还提袍坐下了!他倾着身凑过来,幸灾乐祸道:“说说一共挨了多少下?哭了多久?” 指望他上当?做梦去吧! 分明她就是为着她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半夜跑出来想撺掇林夫人,当他不知道? 还有脸说是为了他们?! 他能听从林夫人的指令拎着礼过来就不错了,想蒙他,想让他趴地把她当大恩人?想得可真美!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