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,我过来寻大人你,是有事要说的。” 清雾不喜此人。只稍微点了下头,简短说道:“你讲。” 玉芝却因没将清雾太放在心上,面上的笑容倒是真切了几分,柔声说道:“其实在这里,多一个人照应也是好的。你我同为女子,往后若是有事,不妨互相出手相助。说到‘有事’,眼下我倒真有个事情要求了大人你来相帮。” 这话抛出后,一般人都会顺势问一句“是何事情”,偏偏眼前的女孩儿不动如山,一个字儿也不多说,只双目澄澈的望了过来,面平静无波。 玉芝的脸上到底有些挂不住了,快速说道:“大人可认得‘镇远侯府文家’的人?”懒得再等清雾表态,她便接着讲道:“若是不认得也无关系。我只是想等过几天他们来京后,托大人给他们带句话。” 清雾暗自疑惑。 玉芝若真有事,为何不在与郑天安联系的时候,寻了郑天安来帮忙,反倒是来找她这个素不相识之人? 而且,刚才玉芝一句接一句不等她答话就一股脑儿说了出来的样子,分明是不等问出口就早已笃定,她是不认得那文家人的。 既然如此,又何必寻了她来帮忙来做此事? 想必,有事找她相帮是假。特意引了她去见那“镇远侯府文家”的人,才是真。 不管对方的目的如何,清雾自是不会应允。于是出一点点的淡笑,道:“家中父母管得严,无法随意出门,自然也无法帮你了。”说罢,不去看玉芝难看的脸和连声轻唤,转身离去了。 玉芝哪里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半点儿好奇心都无,连她托着要带的那句话都不问一字,直截了当地就拒了? 忙快步追了过去,想要再和清雾多说几句。 谁知女孩儿看着迈步不大,走得却不慢。 她好不容易眼看着要追到清雾跟前了,却见旁边酿酒坊的人探头探脑地望了过来,看看她,又看看清雾,眼中是探究和好奇。 这等情形下,是没法将话说完全了。 眼看着女孩儿的背影渐渐远去,玉芝气恼地跺了跺脚,却也无法,只能闷闷地回针线坊去了。 清雾生怕玉芝追过来,走得很快。后来确认对方没能跟上,这便气吁吁地在路边停了片刻。待到缓过神来,就朝昭宁行去。 还没进院子,她就听到院墙内两个负责清扫的小太监在墙下嘀咕。 “陛下这次怕是气狠了罢?” “可不。听说,砸了好些东西呢。” “哎呀,这要是传到帝师的耳朵里,恐怕又要和陛下吵起来了。” “传过去就传过去罢。帝师和陛下的争吵还少么?因着立后的事情,已经争了三四年了罢?也不差这一次了。我倒瞧着,帝师喜看到陛下因着这事儿生气的。每一次将要过年过节的时候,都来这么一回。不把陛下气得摔东西不罢休。要我说啊,郑大人或许最喜听陛下摔东西的那声响儿了……” 这人还没说完。手臂就被人捣了捣。 他还有话要说,拨开对方的手正要继续,却见对方不住朝他使眼。 回头一看,顿时吓得腿都软了。 女官大人不知何时出现的,正从他们这边绕了过去。也不知他们的话被她听去了多少。 清雾急急地往前赶。只稍稍和于公公、小李子颔首示意了下,待殿门一开,便赶紧行了进去。 一进屋,就见少年帝王正负手立在窗边。 听到响动,他并未回身。直到清雾唤他,方才看了过来。眉目间是来不及收回的郁。 清雾思量了下,终究还是走上前去,笑道:“看这样子,倒像是受了极大的气。想必是帝师?” 她语调快地这般说来,半点揶揄也无,倒是调侃意味十足。 霍云霭的眉间便慢慢舒展开。 眼见殿门紧闭,他不待答话,就朝她张开了双臂。 这悉的动作让清雾瞬间一滞,继而羞红了脸。 曾几何时,他就是这样等着她扑到他的怀里,然后将她抱起。 儿时这般就也罢了。如今再这样…… 天人战一番,终究是没法像小时候那般飞奔过去。于是步子比刚才愈发慢了些,缓缓地朝前行去。 霍云霭看了她这故意而为的样子,忍俊不。也不等她走过去了,快步朝她行来,一把牵住她的手,与她一起去往窗边。 “其实也并未太过生气。”走到之后,将女孩儿揽在怀里,霍云霭方才说道:“时不时就来这么一回,早已习惯。只是,我若不表现得‘十分生气’些,帝师又怎会意?倒不如舍了这些死物,砸就砸了,摔就摔了。他看着舒心就好。” 他要的就是郑天安的“放心”。那样,才能让郑天安放松警惕。 说起这个,清雾轻轻笑出了声。 看她这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笑模样,霍云霭无奈地点了点她鼻尖,“先前去哪里了?回来时,也未见到你。” 说起这个,清雾的笑容就淡了几分。去见严嬷嬷的事情大致说了两句后,就将在那边遇到了玉芝的事情细细讲了出来。 霍云霭听闻,抬指轻叩窗台,沉道:“镇远侯文家那位老爷子,与郑天安的父亲是昔同窗。侯府即便远离政务多年,两家有联系也是情理之中。只是——” 即便文家近期会来京城,那,又与清雾何干? 作者有话要说: 嘿嘿嘿嘿…… ☆、第77章 清雾到家的时候,正赶上厨里新炸的最后一锅胡萝卜丸子出锅。 她刚下了马车还没上轿子,抬轿的婆子就笑着与她说道:“姑娘可是赶得巧了。之前黄妈妈过来瞧的时候还说,等姑娘来的时候,怕是丸子都要凉透了。” 北方过年,必会炸了一堆的东西来置备着。有丸子、炸鱼、炸,甚至山药也可如此。到了年时,这些吃食或是炖煮,或是直接入口,都是极其可口。 众人早已知晓二十八封印。之前一大早何氏就遣了黄妈妈过来看。而后时不时地就来瞧上一眼,看看姑娘回来了没。 还说,第一回几锅水萝卜丸子已经好了。第二回的胡萝卜丸子也在一锅锅炸着。莫不是要等到一会儿鲤鱼下锅了才能回来? 因着过年喜气,大家说话间便少了许多顾忌。 抬轿婆子甚至还和黄妈妈打趣,妈妈这算时间的新法子好。都不用看时辰了,直接用下锅的东西来算。往后咱们说起姑娘归家的时辰啊,就可以说“萝卜时候”、“鲤鱼时候”了。 黄妈妈初时挂念着清雾,还没细想。待到收回心思,仔细一思量,还真是这样,便绷不住笑了。 婆子们就劝她,莫要时时刻刻过来了。 门房的人早就去了两个到街口上等着了。等下有了消息,自会去禀与夫人。 黄妈妈就叹:“夫人这已经不算急的了。三少爷一个时辰内十几遍地问着,莫说夫人了,连我听了都忍不住了。倒不如过来瞧瞧,也好安心。那边还没话过来?许是耽搁了罢。我等下再过来看看。” 说着话的功夫,门房的一个小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,脸喜气。看到黄妈妈就乐呵呵地笑。 “姑娘回来啦!”他高声叫道:“已经转过弯儿来。再一小会儿,怕是就能到了!” 听闻之后,大家都高兴起来。 黄妈妈更是片刻也不敢耽搁,急忙回到院子里,将此事禀与老爷夫人和少爷们。 柳方毅今也在家。 这次回京述职,虽说他心里有了底,必然能够留京。但必须的应酬还是要的。镇里便与多年不见的京中友人和同僚相聚。 今官员封印,各个归家过年,他自然也闲了下来。这才能够一整里待家中。 清雾快要到家的消息传入耳中的时候,柳方毅正在自家后院里劈柴。 其实,他今早膳后便已经开始如此状态。 柳岸风之前看到,甚是诧异。有心去问父亲这是怎么了,又怕直接问错了话自己再被父亲来上一拳。就悄悄去问哥哥们。 柳岸芷和柳岸汀哪知道柳方毅这是怎么回事?带着弟弟转而去和母亲说了起来。 何氏与柳方毅夫多年,怎不知他的心思?故而笑着宽儿子们,“莫要担心。你们父亲这是身力气没处使。由着他去罢。很快也就好了。” 其实,何氏晓得,柳方毅是在担心女儿。今虽然闷着气没有出声询问,但他前些子回到家里后,见了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女儿那边来消息了没。 如今清雾将要到家了,今天一上午,他反倒不问了。许是被柳岸风三番两次的问询刺到,他终于憋不住气,就都撒在了木头上。 待到女儿回来,他也就不会再跟那些木头过不去。 果不其然。 清雾刚进家门,这边柳方毅就跑到了那边,急急去接去。还没跑出多久,就遇到了何氏和三兄弟。 既然都是去清雾的,索一路有说有笑地行了过去。 出乎众人预料。清雾这次回来,居然带回了陛下赏下来的两箱东西。 知晓之后,柳府上下惊喜不已。 ——且不论里面的东西是甚么。单单“赏赐”这一说,便让大家放下了不少心。最起码,知道陛下没有恼了清雾。清雾这官儿,做的还成。 何氏和柳方毅特意一一细看了。待到确认了所有物品后,又对视一眼,齐齐松了口气。 赏赐里,吃的用的玩的,一样没落下。每一样东西都很致,却并不太出格。搁在柳府里,倒也合适。 不出格就好。 家里出了个第一女官,已经引人注目了。若是再收了甚么了不得的赏赐,那柳府可就直接到了风口浪尖上。 何氏最欣喜的莫过于其中小半箱的新鲜青菜。 须知这个时节,最难得的便是绿叶子青菜。偏偏女儿最喜好这一口。平里即便有机会见到,也不见得能够时时吃得。 这样小半箱,若是细细打算又存储得当,让他们一家吃上半个月问题不太大。那样的话,东西没了的时候年节就也过去了。 其实,他们不知晓的是,这两箱东西倒还真不是霍云霭准备的。 年轻的皇帝陛下并不擅长与人打道的这些琐碎事情。 原本依着他的意思,准备上六车八车的东西让清雾带回去好了。若是不够,还能再。 特别是青菜。 清雾吃,里留下稍许,其他的都给她带了去就是。左右再过几天还会有人送来,里倒是不缺这个。 他这主意一冒出来,于公公就差点跪下了。好生劝道,陛下,不能这样做事儿。您这大手笔,不怕吓到小老百姓? 霍云霭是背着清雾做这事儿的。闻言后暗自沉了下,也不知到底多少东西合适。就让于公公寻了窦妈妈商量着来。 原本两人说只放些不功不过的好物便行。因为霍云霭坚持要带些青菜,于、窦两人商议了很久,最终在其中一个箱子里放了一些。 清雾今自遇到玉芝后,心情便有些不太好。后来和霍云霭说了之后,开心了许多。只是不待心情完全好转,便因时间的关系急急上了车子,往家赶来。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