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雾看了看她,见母亲脸忧,忙低低应了。 急急地用过早膳后没多久,就来人禀道,里的车子到了。 何氏一下子就红了眼圈,忙转过头去,悄悄拿了帕子拭泪。 父亲和三位兄长在旁不住劝母亲。 柳方毅边给子顺着背,边埋怨道:“昨天我说和丫头好好讲讲,你不肯。好了,现在准备不够充分,你担忧起来,却也来不及了。” 大家正准备送清雾出门,谁料于公公居然进到院子里来亲自接她了。 柳方毅忙道:“一会儿我们送小女出去便可,怎敢劳烦公公您。” 于公公笑道:“柳姑娘年少,陛下特意吩咐了,让咱家好生看顾着。自然要谨遵圣意。”又问:“不知姑娘准备带了谁跟去伺候?” 何氏没料到清雾还能带了人去。 于公公便道:“能带一人,且只能一个。再多,便说不过去了。” 依着何氏的意思,最好是丹青和桃丝都能入去伺候着才好。毕竟是从小伺候到大的,也已经悉了。如今听于公公说只能让一人跟着,左思右想,最终还是选了窦妈妈。 窦妈妈虽然严厉了些,偶尔时候看上去不近人情,但是,实打实地为清雾好。心里只想着清雾,从不念着旁人。 有她跟着,放心。 窦妈妈听闻,倒也不多说什么。回屋收拾了小片刻,只拎了个极小的包袱就跟着去了。 清雾到的时候,霍云霭还在和朝臣商议国事。门口侍立的小太监见于公公陪着清雾来了,忙笑着过来和清雾行礼,说道:“柳大人稍等片刻。陛下过会儿也就出来了。” 初初听闻“柳大人”这个称呼,清雾颇有些不能适应。就仿佛听到了旁人在喊父亲一般。 她笑着微微颔首,这便跟了于公公往一旁行去。 边走,清雾边暗暗打算着,这段等候的时间里做甚么好。 之前她虽然进数次,但因有于公公和秦疏影做遮掩,只霍云霭的几个心腹知道,寻常人并不晓得。 如今她是以“女官”身份再次入,自然不同以往。人们要去认识、常事务要去悉,件件桩桩都是事,琐碎且繁杂。 清雾想着处理一件是一件,便问于公公,既是无事,要不要先见一见这殿里的人? 于公公哪敢随意做决定? 伺候的人那么多,若是姑娘一一见过累着了,陛下怪罪下来,他可担当不起。 思前想后,于公公引了清雾去霍云霭的寝殿,“姑娘不如就在这里稍等片刻罢。” 他选择这里也是经过思量的。 一来,清雾之前好多次到过这里,悉。二来,陛下封的这个“侍书女官”,本也是近身伺候的,来往于陛下寝内,恰好适当。 再说了,陛下的寝殿素来不准人随意进来。就连里面的东西,也都是由于公公亲手收拾的。旁人不能随意碰触。那么姑娘在这里等着,也没了旁人来打搅她。 于公公还得赶去霍云霭那里,好在帝王出来的第一刻将此事禀与他。安顿好清雾,又让窦嬷嬷在殿门口守着后,他便急急往那里去了。 清雾干坐了会儿,无事可做,就去窗下的桌案边。本想找本书看看,谁料搭眼一瞧,却在一张半折着的纸上望见了几个字。 隐隐约约的,好像都是“雾”字。 清雾心下好奇。虽想着不可随意挪动旁人的东西,却因霍云霭诸事都不防她、早已说过他寝殿的东西她可随意翻看、只记得再放回去就好。便忍不住还是了两页出来,细细看着。 结果,上面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,都是“雾”——她的名。 “近来,午夜总是无眠,时时会想起你。我便起来写你的名字,这样心里会好过些。” 少年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,惊得她一跳,差点摔倒。手里的纸张也瞬间失控,从她指间滑落,掉到地上。 霍云霭不去理会那些纸张,探手一捞稳稳地接住她,将她揽在怀里扶稳。 看着她惊慌的样子,他忍不住低低笑了。不由得俯下.身去,在她额上落下一吻。 “如今能够时常看到你,这些字,便不必再继续写了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皇上你在做什么!! ☆、第58章 虽说霍云霭待清雾极其亲近,但他知晓,他与她“近若至亲”这样的想法和举动,也只能私下里方才可行。若是当着旁人的面两人表现得太过亲近,反倒会给他和她都带来无穷尽的麻烦。 这也是他为何未在柳府众人面前表身份的最重要原因之一。 当年郑天安便是从他对她的一抱发现了一点端倪,从而让两人一下子就分离了好几年。虽说现在他早已不必看着郑天安的脸行事,但,郑天安的门生众多,势力盘错节。 他能护住她,却难保能不能时时刻刻完好地护住柳家。若有人心生歹意,借着柳家来生事,必然会引出无穷尽的麻烦。 倒不如,在外人前既表出要护着她的意愿,让人不敢轻举妄动。又不表现得太过亲昵,使人不会想到借着她和她的家人来作要挟。 好在他选的这侍书女官一职,刚好是近身服侍帝王文案事务的。 处理政事时,霍云霭将旁人都遣了出去,独独留下清雾一个。这样,没了旁人在,两人倒也轻松自在些。 霍云霭在桌案前批阅奏折,清雾则坐在他身边细细研墨。 认真做事时候的霍云霭,与平里清雾看到的截然不同。很是严肃,不苟言笑。 少年帝王本是极其隽秀致的五官,皮肤又十分白皙,看上去比女孩子还要漂亮。但因他眉目间总凝着冷肃之,不怒而威,让人心生敬畏,倒没多少人敢仔细瞧过他的长相。 多年前的时候,清雾倒是认真看过。只是如今再细细去看,和当年又有些不同。 大致是没有变的。只是如今许多地方舒展开来,当年略带着的稚气已然完全褪去,完全长成了英的少年模样。 凭着良心说,当真是十分养眼好看的。 看过了他,再看旁人,总觉得再好看的相貌都很一般了。 只是…… 少年的薄为何会紧紧抿起? 不过,此时此刻他的两颊上染了些微的绯红,倒是更了两分颜,嗯,愈发好看了…… 呃……绯红? 害羞? 清雾滞了一瞬,突然想起来,自己好像看得太久了。忙别过脸去,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手中的墨条看。 她这样转开视线,年轻的帝王暗暗松了口气。不动声地舒展了下五指,才发现握着笔杆的地方已经出了汗。忙晃晃手,深深呼着缓缓心神。待到平静下来,方继续批阅。 将墨磨好,清雾便悄悄走出门去,想要寻来窦妈妈给霍云霭沏杯茶。 窦妈妈原本就是里伺候的,而且,是霍云霭身边十分得用的老人。 如今回到这里,清雾有大半时间跟在帝王身边,倒是让窦嬷嬷无事可做,闲了下来。她便在于公公和清雾忙碌的时候搭把手。 做点心的功夫一,沏茶,也是相当拿手。和她一比,清雾的那点本事便不够看了。 更何况,霍云霭饮茶的口味如何,清雾并不知晓。于公公忙着去做别的了,眼前这事儿,还得窦嬷嬷来亲自办才行。 清雾出了门去,左右四顾,没有寻到原先在门外守着的窦嬷嬷。又行了一段路,问过于公公的徒弟小李子,知晓窦嬷嬷往前头的殿阁去了,便叮嘱了小李子在这里好生看着,她则迈步前行,准备过去看看。 谁知小李子却唤住了她,示意她不必过去。 清雾疑惑,眼看小李子言又止,忙问道:“怎么回事?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 小李子见清雾有些紧张,赶忙连连摆手,“没有。是一个女太过逾越,窦嬷嬷就和路嬷嬷一起,过去训斥了。” 路嬷嬷是霍云霭里另外一位服侍的嬷嬷。却只负责霍云霭的饮食起居。御书房这边的事情,她是不手的。 路嬷嬷为人十分随和,寡言少语,见人就是微笑。平里小太监们犯了不大的错儿,她也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。过后才指出对方的错误,督促对方改过。 就这么一个子温和的嬷嬷,怎地也动了怒,竟是和窦嬷嬷一起过去训人了? 小李子既是于公公最得力的小徒弟,自然知道清雾是陛下看重的人。虽不知清雾和霍云霭多年的纠葛,但也晓得,这位姑娘是陛下极其信任的。 更何况,陛下身边何时有过女子?即便只是个官员,那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的了。 于是小李子往前走了半步,离清雾近一点,这便低了声音说道:“回大人。那女穿了彩衣,描了妆容,特意在陛下的寝殿外徘徊。路嬷嬷气极,又知道自己说不出重话,就特意过来请了窦嬷嬷同去。” 简短几句,清雾已然有些明白过来,原来是个想要靠近霍云霭的女。 路嬷嬷就算再温和,遇到这般动了心思想要谋算主子的人,也绝不会手软。 清雾心下了然,晓得自己这个时候过去也帮不得甚么,反倒会了,便和小李子道了声谢,准备回到书房去了。 小李子没料到这位柳大人竟是这样纯和的子。 他真心实意地告知了,她竟一句不多问,就这样信了他。 想必,是因为信任陛下、信任师父于公公,就也待他如此。 小李子心中一动,在清雾举步之前,又快速说了几句。 “里人多,是非也多。还请姑娘护好陛下。莫要让一些小人得了势去。” 霍云霭素来不喜将事情拖后,手中有奏折,不批完不罢休。待到他停下主笔,已经是午时过半。 午膳早已备好,在御膳房的厨里温着。待到清雾示意已经好了,众人便开始忙活起来,在路嬷嬷和于公公的看管下,往寝内摆上膳食。 清雾则开始着手收拾案几。 少年帝王做事极其规整。虽说翻阅了好些书册,批阅了一摞的折子,但桌案上仍然算不。只是书册搁的随意了些,其余的物什皆在它们原先的位置。清雾稍微打理下,本没费多少功夫。 她在那边自顾自地忙碌着,霍云霭看着她纤细柔弱的身影,又望了望这天,心里头却是有些愧疚了。 ——他素来忙习惯了,从早到晌午,做完这些才肯罢休。 可如今身边多了个女孩儿,他却只顾着专心做事,忘了让人多准备些吃食。 她,怕是饿坏了罢? 待到清雾收拾好,霍云霭便上前握了她的手,歉然地说起此事。 清雾没料到他忙碌过后居然还想着她。心下顿温暖。 “哪有饿着?”清雾笑着宽他道:“路嬷嬷和窦嬷嬷还有于公公小李子,哪一个不会时常给我送来果子点心?只是怕打扰到你,故而只敢搁在偏殿里。我若想过去,和他们说一声,他们帮忙在这里守着便成。” 霍云霭没料到他们竟然已经将她照顾妥帖,听闻之后心下暗暗松了口气。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,就笑着与她说道:“午膳想必已经好了。一起去罢。”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