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人卖干嘛要特地回去。”明霜觉得无所谓,回头让她推自己过去买。 饶是杏遥捂得再紧,多少还是能听到些闲言碎语。街边卖东西的人嘴碎,没生意的时候就坐在一块儿扯淡。 乔家退亲那据说是在明府门前闹得很大,不光报礼单还大骂她不检点,这下只怕全京城都不会有人肯娶她了吧? 明霜摇着头笑笑,乔清池这步棋走得真妙啊,她现在同不同爹爹说这来龙去脉,事情都已成定局,反正乔老爷子是官复原职了,没人敢拿他怎么样。 早知道当初让江城杀了他的。 她暗暗想。 食摊上蒸笼一掀开,糕点的香气扑面而来。杏遥站在一旁和小贩算价钱,另一边蹲着个老太太,面前摆了簸箕、扫帚、鱼篓、箢箕等竹编器具在那儿买,她有些懒,约摸是年纪大了,也不叫卖,就那么慢地坐着。 许是见她编的致,明霜凑过去翻捡瞧了瞧,那老妇人便转过脸来盯着她看,瞅了半天发觉眼,含笑着问道: “哟,姑娘身体大好了?” 没来由这么一句话,明霜抬起头,觉得奇怪:“婆婆认识我?” 老妇颔首说认识,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,“今年三月初,姑娘夜里磕破了头,还在我家住过一晚,不过你当时正昏不醒,怕是也没印象了。就知道您是个贵人……老身果然没看走眼啊。” “三月初?”算来应该是她在外遇上劫匪的时候。 见明霜神茫,老妇不由奇怪:“怎么?你情郎没告诉你?” “我情郎?”越听越糊涂了。 老妇说了声是,“那晚上下着雨,他抱着你来的,样子可渗人了,身是血……回头你问问他,他应该记得。” 那天听说是乔清池半道上救下她的,按理不应该夜里宿在外才是。 明霜琢磨片刻,试探着问道:“带我来的人,是什么模样?可是锦衣华服,容貌儒雅?” “样子是俊的。”老妇回忆道,“不过倒不是什么锦衣华服,穿得很普通,人长得眉清目秀,很是英武……哦,他提了把剑,正巧呢,那穗子给落我家里了,一直没机会还。” 明霜微愣一瞬,老妇倒没留意她的表情,仍絮絮叨叨说道:“这人是真不错啊,那么大的雨还跑出去给你采草药,就是人不说话,像个木头……” 她视线也不知落在何处,盯着虚里讷讷出神。 直到杏遥付了糕点钱,俯身来唤她,明霜才反应过来。 “小姐?你想什么呢?” 她怔怔地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 杏遥狐疑:“没想什么怎么我叫您,您不说话呀?……这糕还热乎着,您尝尝,老板是苏州人呢,味道一定正宗。” 她茫茫然地接过来,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,像是在思索什么,半天都没吱声。 看她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杏遥叹了口气,“小姐,天不早了,咱们回去吧?” 明霜这才颔首道:“好。”然后又朝方才的那位老妇人点头一笑,取出一枚银叶子递过去,“此前多谢老人家相助,一点心意,还望收下。” 老妇摆手退了回去,“这钱两上回你情郎就拿了不少,老婆子一个人吃喝,花不了几个子儿,姑娘不必给我,太浪费了。” 见状,明霜也不强求。 杏遥推着她往回走,一脸惑地皱着眉:“什么情郎?是说乔公子么?” 明霜偏头望了她一眼,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。” 知道提了不该提的人,她吐了吐舌,缩着头不敢再多话。 * 江城回府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,他拎着一堆东西给杏遥,却听她说明霜一回来就命人准备了一桌子的菜,捧着酒壶一直喝到现在。 江城愕然:“她喝酒了?” “是啊,拦都拦不住。”杏遥盯着手里这些糖葫芦串儿,颇为为难,“怕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刺,这会子也吃不了这些糖了。” “你们出去了?” 她颔了颔首,“没办法呀,小姐嚷着要去铺子里看看。”杏遥扶额,“你也知道眼下市井上胡说八道的人多……都怪我嘴里没个把门,临着要走了,提了一下乔公子,小姐就……”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乔清池。 江城不由轻叹:“算了,她心里难受,让她喝吧。” “诶。” 明霜酒量很不好,酒品倒是凑合,喝得多也不过就吃了半壶的样子,姚嬷嬷看她醉得脸通红,又是心疼又是无奈,招呼丫头们进来给她沐浴更衣。 木桶里撒了花,水面上热气氤氲,她稀里糊涂地坐在里面,任由两个丫头给她打胰子。 “小江呢?” 杏遥着她头发答道:“早回来了。” 听完,明霜“哗”一下就要站起来,“我去找他……” 杏遥吓得直瞪眼睛,好在她小腿没力气,刚起了一半就摔回水里,水花溅了姚嬷嬷身都是。 “我的祖宗,你这是干嘛啊!”杏遥忙拿巾子来给她擦脸,“要见他好歹等洗完澡吧?哪有光着身子去见的……” 她小声嘀咕:“可我不想洗了……” “一身的酒气,不洗哪儿成啊!”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