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,语气都带着轻颤:“遥遥……我……疼得厉害……” 小腿上的剧痛一阵一阵的蔓延,像是万蚁噬心,又酸又,真恨不得立刻死过去。 “今年怎么来得这么早?这才入冬呢!”杏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,拿帕子给她擦汗,慌里慌张地把姚嬷嬷、未晚、尚早,一干小丫头全部叫醒。 夜风清冷,窗外的树枝缓缓摇曳。 杏遥把药丸子抖出来喂她吃下去,苦着脸去问姚嬷嬷:“这管用么?小姐浑身都发抖……”这该有多疼啊,她心疼地把明霜抱住,“为何这次这么严重?” 姚嬷嬷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:“北方冷,姑娘没来过,怕是受不住。这样下去可不行……”她一拍手,拉着未晚,“走,去叫大夫。” “好!” 姚嬷嬷把架子上的外袍取来穿上,回头叮嘱杏遥:“你把小姐照看好,这事儿最好还是和老爷说一声去。” 杏遥急得掉眼泪,重重地点头:“诶。” 明霜仿佛救命稻草一样的死死拽住她,四肢止不住的搐,铺天盖地都是疼痛,膝盖以下似乎失去了知觉,僵硬如铁。 多少年没这样痛过了,生不如死的觉,像是刹那间回到了十年前,她伏在地上,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轮子从腿上碾过,耳边噼里啪啦,似乎自己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。 她伸出手呼救,一抬眼,叶夫人和明锦的马车在视线里绝尘而去。 爹爹…… 爹爹救我…… 而驾车的人却马不蹄停,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翻滚,间挂着娘亲手绣的香囊,那个背影,她一生都忘不了。 她有多恨,恨透了明见书…… 起初明霜还只是小声哀鸣,到后来渐渐忍不住地开始喊疼,靠在杏遥的肩头一个劲儿眼泪。 “小姐,你忍忍,你忍忍……大夫一会儿就来了。”杏遥看她这样心中酸涩不已,却又什么也说不出,哽咽难言。 “多拿些被子,把小姐腿盖住,快点快点。” 底下的小丫头手忙脚地抱被衾找汤婆子,院子里成一团。 江城听到动静走进屋时,就看见明霜蜷缩在榻上,头青丝散,衬得她脸异常的难看,细碎的呻/声里带有哭腔。 他立时一惊:“出什么事了?” “江侍卫……”杏遥茫茫然地望着他哭,“小姐……小姐腿疾犯了。”没见过她疼得不成人形的样子,她也慌了神。 江城颦起眉:“叫大夫了吗?” “嗯、嗯……姚嬷嬷去了。她让我在这儿照顾小姐。” 明霜已经疼得不知所措,眼前蒙着一层白雾,看了江城一眼,想哭也不是,叫也不是,混得恨不得一头撞死。 “您别咬着牙,当心把舌头伤了。”杏遥扶住她,手足无措地掐住人中。 明霜一把挥开她,语不成调的低低的啜泣:“我要吃冰葫芦……” 杏遥和江城皆怔了怔,她哭笑不得:“小姐,这会儿哪儿来的冰葫芦。” “我要吃那个……”她像是发了魔怔,嚎啕大哭,“我要吃那个,现在就想吃……” 是淮南一带特产,知道她想家了,杏遥愈发觉得酸楚,伸手只好伸手抱住她,“好好好,等看过大夫咱们就回去吃。” 她搂着杏遥,双目讷讷地盯着虚里,冷汗和泪水黏着发贴在脸颊上,这样的场景,他实在是看着难受,几步走到边。 杏遥含着眼泪不解:“……江侍卫?” 江城俯下身替明霜将鬓边的发丝轻柔地掠至她耳后,“她这样太痛苦,让她睡一会儿吧,睡着就不疼了。” 说完他便伸手点了她两处睡,明霜微微一颤,很快便靠在他肩头静静合上眼。 杏遥见状一喜:“还、还能这样?我怎么没想到呢。” “扶她躺下。” 她颔首,忙胡抹去眼泪,把尾的厚棉被拉上来给明霜严严实实的盖住。 “谢谢你啊。” 他摇头说不客气,然后又问:“冰葫芦是什么?糖葫芦么?” “不是。”杏遥解释道,“是南方的一种小吃,面粉做成的葫芦,撒了白糖用油炸了,口很好。小姐从前喜当作零嘴吃的。” 江城缓缓应了:“京城有得卖么?” 她为难地摇摇头:“没见着……你要去买?那东西不好找的,算了吧,小姐这会儿是急了,胡说的,明早好起来就会忘了。别放心上。” 他没再说话,转身就往外走。正巧姚嬷嬷领了个老大夫气吁吁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,明见书跟在后面,随行的还有叶夫人和大小姐。 江城恭敬地立在旁边俯首施礼,眼见着一群人进了屋,他才稍稍宽心。 好在有人还惦记着她,也算是件好事吧。 此时不能进门,江城只好在窗外站着,夜风扑面而来,灯光把屋内的情景投在窗上,杏遥摁着她,大夫正坐在一旁施针。 明霜在睡梦间喊疼,眼泪浸了枕巾,喃喃地念着胡话,口都在喊娘亲。 叶夫人不是她的娘,她的生母已经去了,即便叫了娘,又有谁会答应?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