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事情如此之急,哥哥到哪里去尸身?”崔幼婉洗去了脂粉,可脸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她既着急自己的脸,又着急自己的婚事,口气不由得恶劣起来,“当初爹爹还在世的时候,都没能到一具合适的尸身,哥哥这会儿打算去哪里?” 当初崔知府也想具尸身搁进棺材里去的,无奈女尸比男尸要少,即使他是一府的父母官,一时也没能从福州大狱里找到一具合适的。如今没了这个便利,崔敬还真是没办法,被妹妹问得只能闭上了嘴。 崔想了想道:“不然,用银红的……” 银朱当初跟着崔秀婉跑了,银红扶柩返乡,之后就被崔知府灭了口。她的尸身倒是还在的。 崔幼婉冷冷道:“银红比姐姐矮,验尸时难道验不出吗?而且她是怎么死的?” 银红是被毒死的,这要是仵作开了棺看出来,可就有好戏看了。 崔夫人咬了咬牙,冷冷地道:“银红不行,还有银朱呢!”银朱的身材与崔秀婉相仿,放在棺木里比银红更为合适。 崔氏兄弟对看了一眼,都没有说话。到了这时候,如果不想开罪于太后,也只能牺牲银朱了。 崔幼婉低下头去,半晌才道:“那姐姐呢?该送去哪里?”其实最稳妥的方法当然不是用银朱,可是……也只能如此了。 如何安置崔秀婉,这又是个问题了。崔夫人狠下心:“送得越远越好!”不能让一个糊涂女儿坏了全家的命。 “泉州已经够远了,姐姐还不是回来了。”崔幼婉轻叹一声,“姐姐毕竟是个有手有脚的人,若是心里不,总能回来的。” “我去与她说。”崔夫人也长叹了一声,“这种时候,由不得她再糊涂了。只是银朱,要如何……”当初报的是暴病身亡,如今要死银朱,该用什么法子?毒死是不行的,勒死也不成,打死当然更不行了,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做成暴病身亡的样子呢? 崔幼婉冷冷地道:“将她带到家乡去,路上一直给她用巴豆!”本来千里奔波就劳苦,再这么一路拉过去,铁人也顶不住,到时候死了就是病死,这应该查不出来的。 崔吓了一跳,小声道:“这么远的一路,万一她嚷出来……” “先灌了哑药。”崔幼婉毫不犹豫地道。 崔敬也不由得转头看了这个小妹一眼。灌哑药的事儿后宅里多见,有些知道得太多的奴仆被发卖时为了让他们不致把主家的事往外传,都会灌一碗哑药。说起来这要比活活打死仁慈得多了。然而在崔敬的印象之中,小妹素来是活泼可的,如今竟从她口中说出灌哑药下巴豆这样的话来,且还说得面不改,着实让崔敬有几分陌生的觉。 然而不得不说,崔幼婉的办法是最好的。崔夫人立刻就下定了决心:“就这么办。明是头七,过了头七就送你们父亲的灵柩回老家去,将秀姐儿和银朱都带上!” “母亲——”崔敬皱眉道,“祖籍那边人多口杂,恐怕不能将秀姐儿安置在那里。”以前他们这一支得意的时候,族人颇有些想攀上来的,但崔夫人手紧,并没让他们沾到多少便宜。如今崔知府去了,难保没有些小人落井下石,挟私报复。再说如果安郡王府要查的话,恐怕首先就会查到崔家祖籍去。 这说得也有道理,崔夫人略一思索,只能道:“若这么着,就让秀姐儿去岭南,我有个表姐早年嫁在柳州,把秀姐儿托给她照看,我也放心。” 柳州属广西境内,离福州远着呢,又是崔夫人的表亲,谅来安郡王府再查也查不到那边去。崔敬便点头道:“儿子去安排可靠的人照顾妹妹。”说是照顾,其实也有点看管的意思,至少绝不能让崔秀婉再随便就跑回来了。 崔夫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就立刻付诸行动,叫了画眉和百灵,又带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,径直往崔秀婉院子里去。 崔秀婉刚刚醒来,银朱正替她梳头发。主仆两个都是睡一场,终于觉得身心都舒泰得多了。崔秀婉摸了摸有些糙的头发,叹道:“这头发也不如从前了……”在泉州的时候她也得自己动手做点事,又没有这许多保养的东西,别说头发,就是手都糙了些呢。 “如今回来就好了。”银朱连忙安她。 “可是爹爹……”崔秀婉一阵黯然。崔知府去了,崔家立刻就是今不如昔,从前那种子怕是过不得了。 “也不知表哥现在怎样……”当时只怕卫太太对她做什么,头脑一热就跑了回来,如今安稳地坐在家里,又想起卫远来了,“走的时候也该留封信的。”因怕被卫太太追上,她本没敢告诉卫远自己要回京城,只稍微收拾了点银钱就匆匆忙忙走了。 银朱叹了口气:“姑娘,如今既回来了,就别再想表少爷了。”若是当初没这个表少爷,这会儿姑娘已经是正经的郡王妃了,就是老爷突然过世也动摇不得她的地位,又何至于沦落到今呢? 崔秀婉一脸怅然:“可是表哥对我是真心的……”卫太太不论,卫远对她倒是真的很好。平在书院里读书,每到休沐之时便回住处,小意温存,甚至连同窗邀他出游都极少答应,就为了每十能陪她一。 银朱暗想,若不是真心,还不会有今呢。然而这话也不好说出来,只得将别的话拿来打岔:“今太太和二姑娘入,也不知有什么事。” 崔秀婉这才想起来:“想来这时候也回来了——” 刚说到此处,门帘一掀,崔夫人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,不等崔秀婉说话,便对银朱一指:“把这个丫头拉下去!” 两个婆子迅速上前,一边一个扭住银朱的手臂,摸出一条脏帕子在她嘴里,拖着人就往外走。 银朱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呆住了,直到被拖到门口才反应过来用力挣扎,然而她这样的大丫鬟,平里只贴身伺候主子,力气也就是够用来端端茶折折衣裳,也就是在泉州那些子才略做点活,哪里对付得了两个崔夫人特意挑出来的膀大圆的婆子,硬生生被拖着越过门槛,碰得门槛呯呯闷响。 崔夫人使个眼,百灵面上有几分不忍,但还是跟着出去了。她得看着给银朱把哑药灌下去,那巴豆也得今用起来,泻得有气无力,带上路也就省事了。 崔秀婉也惊住了,眼看着银朱被拖出了门,才惊呼着站起来:“母亲——这,这是做什么?你们快放开银朱!” 崔夫人暗暗叹了口气,一摆手,画眉过去将门关上,隔绝了外头银朱挣扎的声音:“秀姐儿,你坐下,娘有话跟你说。” ☆、第198章 遣送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,紧紧关闭,因窗户亦是掩着的,屋内的光线顿时就昏暗了下来。 崔秀婉看着崔夫人冷峻的脸,陡然间后背生出一股子寒意,勉强镇定着道:“娘,银朱犯了什么错?这一年里都是她伺候我,跟着我来回——” 她尚未说完,崔夫人就冷冷地截断了她:“她眼看着你做错事却不劝阻,就是错!” “我——”崔秀婉还想再说,崔夫人却指了指她:“你给我坐下!” 崔秀婉还从来没有听过崔夫人这样严厉地与她说话,心里一颤,不敢再替银朱说话,慢慢坐了下来。崔夫人平了口气,略略放缓些声音:“你可知道,当初家里给你办丧事,早就往里递了消息,眼下你跑回来,若被人知道,一家子都是欺君之罪!” 说起这个,崔秀婉还有些委屈:“娘,当初为何要说我死了?若是说我失踪——” 崔夫人啪地一拍桌子:“失踪?未来郡王妃失踪,你是要全家都跟着你丢脸不成?” 崔秀婉自知失言,低声道:“若不然说我重病,送回福州静养也行……”总之不要说她死了啊,死了,就是再也回不来了,再也不能用崔秀婉这个名字活着。 崔夫人快被她气死了:“你现在知道跟我说重病,当初你私奔的时候,怎不说跟我商量商量呢?” 商量了还能私奔吗?崔秀婉低头不语。 崔夫人看她不说话了,才稍稍平了点气,沉声道:“如今可不是你任的时候了。你父亲战死,太后才对咱们家另眼相看,今召我进,就是要把你妹妹许给安郡王做侧妃。” 真是给安郡王,给沈数做侧妃?崔秀婉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。她有将近两年没看见沈数了吧,记忆中的印象都已经有些模糊,只记得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,肤被西北的烈风霜打磨得微黑而又有些糙,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野气,完全比不得卫远的清秀逸致。 然而这个人现在是郡王,以崔家如今的情形,非但是高不可攀,简直已经是难望其项背。崔秀婉茫然片刻,又复低下了头:“当初怎的没按我说的,将妹妹嫁给安郡王……”当若嫁了就是正妃,今虽也是进郡王府,可一正一侧,天渊之别。 说起这个崔夫人就来气。鬼才知道为什么当安郡王不肯就娶了崔幼婉,若是当时就续了这门亲事——且慢,莫非安郡王当时就知道崔秀婉…… 崔夫人想到这里,顿时出了一身冷汗。难道说,安郡王早知此事,不过为了先帝的颜面——又或许是为了他自己的颜面,毕竟未婚子与人私奔,纵然他没有什么过错,也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——将事情隐瞒了下来。 倘若真是如此,那崔家还敢送崔幼婉去郡王府吗?安郡王从前替他们保守了秘密,可现在崔家违了他的心意,那这个秘密他是绝不会再守着了吧? “娘——”崔秀婉听崔夫人半晌没有说话,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她。 “你立刻就走!”崔夫人真的慌了,“今儿就走!等天黑了,让你哥哥送你出城,去岭南,柳州那边儿。还记得你薛家表姨吗?你就去那边住几年。” “柳州?”崔秀婉吓了一跳,“为何要去那里?”她记得柳州是在广西,那里乃百之地,住民汉夷杂,颇难治理。且听说广西热多瘴,做官都以往岭南之地为苦,她住过去可怎么受得了? 再说那位什么薛家表姨,崔秀婉并不悉,印象中只模糊记得那是个身材高大,颇为严厉的女子,一举一动都规矩得像用尺子量过似的。听说她父亲是个有名的儒者,研《朱子》,所以教导女儿也是一板一眼。这位薛家表姨,据说是在闺中便不大为亲戚间的姐妹们所喜,及至年长,晚辈们见了她也有些畏惧,极少有人肯亲近的。崔秀婉若不是见她的时候年纪已经略长,单凭那么一面两面,大约也本记不得了。 “去那边,安郡王府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你。老家那里你哥哥自然会安排,只要他们找不到你,就不会有事。” 崔秀婉还想抗拒:“娘,我可以去别处住,为何要去柳州?”那地方实在太差了,而且薛家表姨也很可怕,到了那边还不被拘束死啊! 崔夫人恼怒起来:“你还想跟从前在福州似的自在过子么?如今全家都因为你要提心吊胆了,你还要如何!我告诉你,若是你妹妹因你不能进郡王府,你,你——我就没你这个女儿!” 崔秀婉被吓住了,随即又有些委屈:“当初那亲事又不是我愿意的——” 啪地一声,她脸上已经挨了崔夫人一耳光。崔夫人两眼圆睁:“你简直是不可理喻!明儿就走,什么都不必说了!” 她说罢就起身出门,呯一声将门关上,厉声叫画眉:“将门窗都锁起来!” “娘——”崔秀婉扑到门上,“银朱呢,叫银朱陪我去柳州吧!” 崔夫人冷冷地道:“银朱早就殉了主,你下葬那会儿就死了。” 崔秀婉一阵骨悚然。崔夫人已经接过画眉拿来的锁,亲手将门锁好,转身带着人走了。 门窗紧闭,屋外的天渐渐暗下来,屋子里便覆上了一层影。崔秀婉倚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,在影里蜷缩起了身体。崔夫人说得明白,银朱早就殉了主,所以这次她非死不可了。那她呢?她的丧事也早就办过了,母亲会不会因为妹妹的亲事,让她也…… 不会的,肯定不会的!崔秀婉拼命安着自己。这可是她的家,这是她的亲生母亲,亲生兄弟,不是卫家,不是卫太太!顶多不过是把她送得远一些罢了。可是柳州那么远,又那么苦,薛家表姨又是那么严厉古板的情,她将来的子可要怎么过?母亲说让她去住几年,又究竟是要住几年呢?万一,万一他们不让她再回来怎么办? 肯定不会再让她回来了吧?崔秀婉恍惚地想着。只要她出现,就是欺君之罪,除非她老得变了模样,变得任何人都认不出了,才是安全的。 老到变了模样……崔秀婉下意识地伸手摸着自己还娇的脸颊,她才二十岁呀,老离她还有那么远的距离,难道她就要一直在柳州那个鬼地方住着吗?会不会母亲就在柳州给她找一门亲事,悄悄嫁了呢? 这样的事崔秀婉是知道的。有些人家失身过的女儿,舍不得送到家庙里,就远远地送走,伪造个寡妇的身份,在外头寻个普通人家嫁了。这样的女子,若是运气好嫁个不计较的人家,或许也能平静地终其一生,然而比起她们的姐妹来,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。 就如现今她和崔幼婉,一个要被送去岭南与百夷杂处,另一个却要进郡王府,做正四品的侧妃了。此后天南海北相距千里,而她们身份上的差距,又是千里万里所能形容的。 然而,当初那个风光的人本应该是她啊。甚至那时候她都不是做妾,而是做正妃啊。崔秀婉模糊地想着,第一次有一种苦涩的,似乎名为后悔的东西从中开始翻腾出来。沈数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她面前,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:高大,英武,剽悍,每次来崔家的时候又总是彬彬有礼…… 崔夫人从崔秀婉院子里出来,便去了下房。银朱已经被按着灌下了哑药,痛苦地在地上翻滚,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,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,只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崔夫人,目光中既有惊讶不解,又含着怨恨和乞求。 崔夫人别开头不去看她,只问百灵:“那药也灌了?” 百灵低头道:“都在药里。”这说的是巴豆。 “看好了她。”崔夫人想想服了巴豆之后人的反应,不由得皱起了眉头,“先别给她吃东西了。”这又拉又泻的,叫崔敬如何带她上路?按计划,出城的时候装成运垃圾的车,有些味道也就罢了,总不能一路运着垃圾运到福州去。 她正说着,银朱那里已经起了反应,肚子绞着劲地痛起来,身下渐渐就有些污渍漫开。崔夫人连忙退了出来,叹口气回自己院子去了。说来这种方法是钝刀子割,死都不让人死得痛快,还不如一顿板子打死干净。可是要装成病亡,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人验不出端倪了。 “娘——”崔幼婉早等在房里了,一见崔夫人进来便问,“怎样了?” 崔夫人看见小女儿有些憔悴的脸,心肠顿时又硬了起来。银朱那丫头助着崔秀婉私奔,放在谁家也是打死的份儿,反正都是死,怎样死又有什么区别?如今崔家都指望着崔幼婉了,万不能因小失大。这个时候,妇人之仁是没用的。 “娘把姐姐锁起来了?”崔幼婉眉头微皱,“这样——姐姐会不会想着法子再跑回泉州去呢?”崔秀婉到了这时候,还不肯听话吗? 崔夫人没听出小女儿的意思,随口道:“门窗都锁了,外头还有人看着,她出不来。”说着,长叹了一声,“这次为了你,你姐姐也是要受委屈了。你薛家表姨那里规矩大,先拘她两年,在柳州那边给她找个殷实厚道的人家,嫁了就是了。那地方又又热,听说还多毒虫瘴气,你将来若子好过,也想法子多照顾照顾你姐姐。” 崔幼婉抿了抿,只想冷笑两声。为了她,崔秀婉受委屈?崔秀婉如今受的委屈都是她自找的!既然私奔了,为什么又要任地跑回来,她替家里人想过没有?如今她只能做个侧妃,一为妾,终身为妾,她的子难道就很好过吗? 不过这些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,只低了头淡淡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先等她的子好过了再说吧,就算有太后撑,她也总要想法子把沈数的心争过来才是正经,这一点,太后不但帮不了她,还会拖她的后腿,全得靠她自己了。 “夫人,里赏下来两瓶玉容膏。”石青捧着两个白玉小瓶高兴地起来,“是皇后娘娘赏给咱们姑娘的。” “玉容膏?这可是好东西!”崔夫人也高兴起来,“快快,这会儿就用起来。这玉容膏听说是里的不传秘方,用了这个,你的脸定然能恢复如初!” 崔幼婉看着那两个也就指头长短的小瓶子。瓶是用蜡封住的,一拔开就溢出一股子微苦的清香,涂在脸上先是微有凉意,之后就稍稍发起热来,说不出的舒服。 她心里也惊喜起来——有了这个东西,把脸养好,她总有法子拉拢沈数的。毕竟蒋氏除了美貌还有什么呢?医术?沈数要的是子,又不是郎中。无论怎样的美貌,总有衰弛的一天,何况以沈数的地位,若要美女又有何难?一个女子要长久地抓紧夫君,靠的绝不只是容貌! 寒食宴上,太后亲自把崔家姑娘指给安郡王做了侧妃的消息,随着寒食宴的结束,就如那“散入五侯家”的轻烟一般,在暮时分就传了开去。 说起来崔家跟安郡王还真是有缘,当初先帝是指了崔家大姑娘,如今大姑娘死了,又是二姑娘嫁了进去。只可惜到底福气差着一截儿,只能做个侧妃了。 然而虽说是侧妃,却是太后亲指的,且崔知府身上又有个为国捐躯的烈士之名,这又与普通侧妃不一样了。据说太后亲口说了,安郡王妃要主持种痘之事,府里难免没个人主管,指了崔氏侧妃进去,就是替安郡王妃分忧的。 当然分忧这种话,听听就行。后宅里的女子们,哪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?分明是太后要让崔氏来夺郡王府的管事之权了。 “太后如何能把崔氏指进郡王府!”江府之中,南华郡主才把这事儿当个新鲜说出来,江恒就炸了,“当初安郡王千里奔波去救治崔知府,因着没有救活,崔家还有怨言呢,不过是因为事先签了契书才说不出什么来。这样的女子,怎能指进郡王府,还让她管家理事?” 南华郡主被儿子说得一肚子不高兴。然而自从那一年江恒病势绵,吓得她连秋闱都没敢让他参加,之后她在儿子面前的气焰就渐渐地低了下去,加上这几年京城里较为平静,跟靖海侯府的亲事也颇有进展,南华郡主的脾气竟然比从前和缓了好些,这会儿听了儿子的话居然也能忍住了气,好声好气地道:“太后也是好意,那王府里总不能没个主事的人……” 江恒冷笑道:“安郡王还没嫌呢……” 南华郡主被堵了个结实。江恒说的完全是事实,然而太后几乎要算是她的养母,儿子这样说也实在是不好听。南华郡主憋了半天,终于要瞪起眼睛,忽然觉得一个热乎乎的小东西抱住了她的腿,声气地道:“祖母,抱——” 这就是文氏的长女宝姐儿了。当初刚下生的时候南华郡主一听是个孙女,顿时就没好气,险些要再给儿子房里硬放几个人,还是江郡马发了一通火才做罢。只如今宝姐儿渐渐长大,会摇摇摆摆地走路,又会声气地叫人,南华郡主便渐渐喜起来,也顾不得是个丫头片子了。 且今年文氏又诊出了喜脉,南华郡主一边盼着孙子,一边儿看孙女就更顺眼了,此刻见宝姐儿扒住了自己,连忙抱起来道:“好好好,祖母抱。”把儿子方才的不敬言辞都抛到脑后去了。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