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妤儿逃也似的,跌跌撞撞离开。 到了外室,守夜的婢女秋纹一把扶住她,担心地问,“小姐怎么出来了,可是姑爷他……” 秋纹语气有些冲,对姜武这个泥腿子姑爷是九成九的看不上。 宋妤儿冲她摇了摇头,着昏黄的烛火,面苍白,犹豫了一会儿,看着秋纹虚弱的吩咐,“我身子有些不适,你去备轿子,我们回太尉府。” “是,小姐。”秋纹答应一声,扭头朝外走去去,片刻后回来,手里搭了一件披风,替宋妤儿披上后,两人离了主院。 姜武初初建府,宅子里有一半的婢女小厮都是随宋妤儿从太尉府陪嫁而来。 眼下她想出门自然有人熏暖了轿子,第一时间等在府外。 宋妤儿上了轿子,忐忑的离去。 新房里,姜武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收到长随递上来的消息,登时脸就黑了! 心中暗暗道,江山易改本难移,五年不见,没想到她还是老样子,还是不会跟他歇斯底里的争吵抗争,只会闷不吭声的不辞而别。 五年前,他是一介村夫,铁骨铮铮,却不及苏世卿的数十护卫,眼睁睁看她头也不回的被带走,如今,他身负战功,封侯拜将,又有东太子撑,他不信,她这次还走得了! 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,姜武甩袖离开。 他是在距太尉府不到十丈处截住宋妤儿的轿子的。 秋纹认得姜武,着他杀气腾腾的眼神,张开胳膊挡在轿子前,怒目圆睁,嘴皮子利落道,“小姐身子不适,得太尉府府医亲自诊治,姑爷策马相送,劳烦前面开路。” 姜武没想到宋妤儿身边的一个婢女竟如此会来事,三言两语便将宋妤儿不辞而别一事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 冷哼一身,心里不舒服得很,但是面上却不屑与她辩驳,一甩马鞭,向前跑去。 宋妤儿听着外面哒哒作响的马蹄声。 心骤然收紧,水葱似的指甲陷进掌心。 五年前,她恢复记忆逃跑时,他也是截过她的。 那时他正值年少,血气方刚,一口气从槐树村跑到三十多里外的白河县城,在城隍庙里,头大汗,脸膛涨红,攥着她的手腕,发了狠的质问她,为何要抛夫弃子,不辞而别。 那时的她,初初恢复记忆,本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嫁给了一个乡下力巴,还给他生了孩子,整个人如坠冰窟,嘴冷心冷,不计后果的发了狠,一脸决绝的表示,自己出身名门,父亲是一朝太傅,母亲诰封郡主,两人本来就是云泥之别,她便是死了也不会瞧上他,再回去槐树村和他过子…… 003 富贵窝 “小姐,到太尉府了。” 秋纹的提醒打断了宋妤儿的思绪,随后轿帘被掀开,宋妤儿扶着她的手下了轿。 站定后,一抬眼就扫到半丈开外处的姜武,许是出来的匆忙,他并没有换过衣裳,一袭正红的圆领吉福衬得他身材修长,气质清冽,异常打眼,正侧身站着,将缰绳递给宋府小厮。 微不可察的眨了下眼睛,宋妤儿犹豫了下,到底还是抬步朝他走去。 “夫君。”在离他还有一步时,她停下来,抬手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,抿着嘴道,“新婚夜便送我回太尉府,有劳你了!” 姜武闻言,没有开口。眼皮轻抬,落在她牵着自己衣袖的白小手上,狠了狠心,到底还是没有挣开。却是突然弯,伸手打横抱起她,往府里走去。 宋妤儿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,低低呼了一声,叫道,“夫君不可!” 姜武没理会她微不足道的挣扎,勾了角出声嘲讽,“娘子身子既然有恙,便该做出个不适的样子来。” 宋妤儿被他这话说的一阵心虚,不自然的低下头去,抓紧了他前的衣裳。 这时,宋太尉已经得知宋妤儿回府的消息,两人方一进前厅,就了上来,着脸觑了姜武一眼,冷冰冰道,“妤儿身子打小就弱,贤婿受累了。府医已经在后院候着,你放下妤儿,先喝口茶。” 姜武“嗯”了一声,将宋妤儿放下,又亲自帮她理了理额角碎发,然后才将她给秋纹。秋纹扶着宋妤儿朝后院走去,他目送二人,一直到看不见宋妤儿纤细的身影,才回身朝宋太尉颔首,落了座。 桌上一杯凉茶,不知搁了多久,也没人上前换杯温的。 宋太尉只当不曾看见,清了清嗓子,开口道,“你和妤儿成婚匆忙,你我翁婿二人倒不曾细谈过。今既然登门,便多住一段时罢!” “是,岳父大人。”姜武点头称是。 宋太尉看了他一眼,又道,“妤儿身子不适,这些子便住在南邱苑,由她祖母照看着,你就先住在她出阁前住的桐华苑,你看可行?” “一切但听岳父大人安排。”姜武颔首,没有半点不情愿。 接着,宋太尉又代了一些太尉府里的规矩,然后才让下人带姜武去桐华苑歇息。 太尉府是前朝王府改建而成,占地面积大,布局又极富底蕴,姜武随着小厮走了足足一刻钟多,才到了桐华苑。 一进门,就有几个丫鬟婆子上来,喊着姑爷,领他往里走去。姜武被簇拥着进了正房,屋子里炉火正暖,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,抬眼望去,屋内布置,无处不雅致,无处不尊贵。 不说旁的,光那道由东珠穿成的美人珠帘就足够让他瞠目。 那一颗,就可值百两白银,足够坊间普通四口之家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。可在桐华苑里,竟然如此微不足道。 他正晃神间,秋纹从外面走了进来,看见他盯着那珠帘看,不自觉得勾了下,笑道,“姑爷可是喜那珠帘?那也是我家小姐的心头好,不过依奴婢看,这珠帘美是美,可就是奢侈了些,每过上一年,珠子都要重新换过的,不然就没这份莹润劲儿了。” “每年都换?”姜武闻言侧首,哑着嗓子询问。 秋纹笑的更加愉快,点头道,“可不是嘛!”顿了顿,又指着屋里其他的摆设,道,“这株珊瑚树是皇上赏下的,像这么高的,整个云朝只有两株,一株在东,一株就在这儿,还有这翡翠树,是用水头顶号的帝王绿雕成的……” 秋纹随意挑着说了几样,姜武面更沉,拳头攥的死紧。cooJx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