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天山祭茗) 墨嫡的千万发丝死死地着启啸的双手,尤其是手腕,至使其一时间动弹不得。 不过,也仅仅只是一时间罢了。 发现受伤的左臂使不上力的启啸,便将全身气集中于右手,他紧握刀柄,咬牙凝神,猛地向后就是一,不料刀还未完全出墨嫡的身体,启啸的手便被墨嫡瞬间收紧的发丝扯得无法动弹。 “你是想让本座,像对付叶鸢那样对付你吗?”启啸神如刀,语气似剑。 虽然启啸在地鬼的探子昨夜已告知他叶刺的双重身份,但此时启啸在墨嫡面前,仍用“叶鸢”这个名字,毕竟若不是叶刺擅闯地鬼了馅,如今就连启啸自己,也被墨嫡蒙在了鼓里,而这故意未说破,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的眼线。 墨嫡此刻深深低着头,双拳紧紧地攥着腿上的衣裙,几乎拧成了一个球,整个身子有些微微发颤,似在忍受剧烈的疼痛。 这到一半便止住的冥玉刀,若如启啸所言,像在七生门前对叶刺那样再次刺入并反转,会比此时即刻离疼上百倍。 很明显,启啸的这句话,对墨嫡是一种威胁;只不过,他的这番威胁,未起任何作用,墨嫡紧的发丝此刻并未有一丝松懈之意。 见墨嫡不降,启啸双眉一簇,瞬间使出全力将刀猛地刺回墨嫡体内,而后瞬时一扭,墨嫡骤然因剧烈的绞痛而松懈了些气,也就在这一瞬间,启啸抓住了机会,突然将刀拔出,刀刃向下一转,斩断了墨嫡原本捆着他右手的发丝,随即出乎所有人意料地,刀尖对准了一个位置。 启啸对准的这个位置,让景蔚大惊失,不奋力拍打着结界:“元帅,手下留情啊!一定有什么误会!一定是误会啊!” 启啸并未理会景蔚,双眸犀利无比,死死盯着墨嫡,盯着此时此刻他刀尖所对准的那个位置,那便是…… 墨嫡的眼睛。 启啸原本瞬移至天山境内攻击天泉镜,目的有两个,一是为了引开墨嫡,防止她出手帮叶刺破了夙仙锁链,二是为了攻其软肋,击伤这位左护法,使其一时间无法重回仙冥。 天山赤旋链金冥盾的使用条件,作为通宵五界奇门遁甲数万年的启啸而言,自是清楚不过。若叶刺没了金冥盾,那么仅凭其现有的修为,还妄图将剩下的锁链全数拔出,无疑会魂丧夙仙圣坛。 但叶刺的生死并不是启啸关心的,他关心的是体内携有仙冥镇国之宝的魔梓焰,会不会因此被放走,哪怕有那么一丝丝可能,启啸都不允许。 要知道如今仙冥损失了百万仙兵与三大上仙,地鬼煌垒作为启啸一直以来的盟友,因触犯戒律而被处死,天山之王肃钰又不慎重伤,一旦魔梓焰逃回玄鸳,逃回耳渴念身边,逃回由千万魔军镇守的翰索湾,那么仙冥在短时间,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,都再无实力与之匹敌。 所以,降服墨嫡,重返夙仙圣坛,迫在眉睫。 启啸用意念在其右臂周围构筑了一道防护结界,以免其被墨嫡新生的头发再次上。 而墨嫡,看着这正对着自己右眼的冥玉刀尖,只是无力地苍白一笑,因为这跟她在天泉镜中所看到的宿命,一模一样。 先前墨嫡一直不解,不认,不信,不服自己的命运,因她明明通晓了这位仙冥战神即将出的每一招,但是自己还是会败在他的手下,直到今夜,直到现在,墨嫡才终于知晓了自己,以及天山左护法的唯一的弱点——天泉镜。 这一刻的天泉镜,在墨嫡心里,是绝对不能损坏的,没了天泉镜,天山便再无左护法,再无九天困境,也再无即将从这镜中走出的信彤。 “本座再说一次,切勿执念与此,否则,你将失去的不仅仅只是这只眼睛。”启啸道。 墨嫡闻言,仅是双眼一闭,但她的发丝却将启啸勒得更紧,扎入地面头发也扎得更深,此时她的衣裙已被腹部出的一股又一股鲜血浸。 景蔚的脑子空了,他不知为何墨嫡要这么做,因从头至尾,她的双手并没有被捆起来,她的头发也可以绕着启啸的脖子,将他勒死,即便最后她不一定是这位战神的对手,但凭墨嫡的修为,就算不能胜出,自保是完全没问题的,为何她不还手?要知道那可是她的眼睛啊…… 如果天山左护法失去了双眼,那就如同猛虎失去了利牙,飞鸟失去了羽翼,士兵失去了武器,那会是什么样子…… 她会永远成为一个废人…… 而此刻的启啸,也未料墨嫡会对自己束手就擒。 在启啸看来,这位占卜师将五万多年的气全都集中在发丝,将自己牢牢困住,无疑是在为叶刺拖延时间。 其实,正如启啸所想,若墨嫡以近身之战的方式困住启啸,不断反击,就方才天泉镜前那两招比试而言,只要启啸在对付她的同时不断攻击天泉镜,这位缺乏实战经验的天山左护法便会破绽摆出,应接不暇,一次又一次被启啸击伤,最终的结果的就是,启啸不过数秒便可重返夙仙圣坛。 但墨嫡此时这种为了困住启啸,而几乎接近自尽的方式,让启啸心神微愣。 因为,墨嫡在启啸的眼中,绝非是一个为了他人可以不顾一切之人。 别的不论,就论两千年前天山全数将士随媛姬攻上三青门,唯独只有她,只有她墨嫡,不惜背负违抗军令的恶名,只身留在天山,在天山圣火中足足站了三天三夜,保全了自己。 难道在墨嫡心里,这个天山右护法叶刺的命,会比先前数百万的天山战士还要重要么? 很显然,这个结论在启啸心中,是一万个不成立的。 但此时分秒必争,这位战神已没有任何时间再去分析更多,于是他朝墨嫡冷冷一句:“你放还是不放?” 墨嫡闻言,面依旧平静如水,毫无松开之意。 启啸见状手紧紧地握着刀柄,眼角的皮有些搐,就连脖颈的青筋都微微突出,随后便将刀横向一砍,血光一溅,在景蔚失声的尖叫中,墨嫡的脸上,那从太到双眼的位置,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,从侧面看过去,这道伤口之深,毋庸置疑,已完废了她的双眼。 而此时此刻,启啸的冥玉宝刀的刀尖,已然对准了墨嫡的心脏…… 景蔚已经完全失控,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击着眼前的结界,但这结界丝毫未损。 见一旁的午居然无动于衷,景蔚在他背上用力一打,大嚷道:“看什么看!赶紧帮忙!” 午好像被这一击吓到了,怔了怔,而后才怯生生道:“师兄,墨嫡构筑的结界,就算咱俩合力,也是破不了的。” “你……!!!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么??!” 其实景蔚也明白,凭自己跟午不过几千年的修为,是本不可能击穿墨嫡所构筑的结界,但是他必须得做些什么发内心的愤恨。 这个时候,景蔚甚至莫名产生一种冲动,想把身旁的午,这个臭海痛打一顿,打到重伤,打烂他的壳,让他再也不能安稳睡觉!不为别的,就因他从始至终沉默无言,看到墨嫡即将死在仙冥手上,他却无动于衷,默然看着这即将发生的一切。 而此时的启啸,手有些微微颤动,他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,并非自己所愿,不到万不得已,也不会走到这步,但眼前的这位天山护法,在跟自己博弈,赌自己的底线,同时,也让自己赌她的底线。 “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?”启啸道。 横割双眼的那道触目惊心的刀口,已让此时的墨嫡鲜血面,她想开口回答,嘴才微微张开,那不断滴下的鲜血便已顺势入了她的中,咸味至。 但墨嫡尝到的,却不是这腥腥的咸味,而是涩涩的苦味。 是的,两千年前的她,认知不足,在探索三青神域的道路上,无一贡献,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山全军覆没。 众人皆亡而独活,并非幸事,因活着的人,往往会比死去的人,更痛苦,更孤独。 而今时,墨嫡已经下定决心,若说一定要再牺牲些什么,才能朝那个神秘的国度再进一步,让世人知晓六界主宰,那就牺牲自己吧,希望仅仅只是牺牲自己,就够了。 此时的墨嫡这么想着,而后开口道:“元帅万年来战无不胜,世称战神,但是,您见过真正的战神吗?” 启啸闻言顿了顿,并未接话。 墨嫡继续道:“所谓战神,本属为神,而神出三青,元帅战力虽已问鼎天地五界,但难道您不想知道,手握三青神族军权的统帅,又是何人?” 启啸一怔,说实话,墨嫡的这个问题,他也曾想过,但这个念想,止于两千年前。 两千年前,媛姬被天神赐死,神龙肃钰现身,轰动天下。 各界帝王均率朝臣子先后出访天山,目的只有一个,问清三青神域。 但可惜结果就如大家看到的那样,肃钰除了三青神海,对于其他的三青疆土和三青生灵,甚至对于那位给了他生命的三青真主,一无所知。 “元帅,魔梓焰可为您,为我五界生灵,寻得答案;故从今往后,只可助之,不可杀之;而镇国之宝,乃天神所赐,若遗失,属元帅失职,今仅有我墨嫡独闯夙仙圣坛,取我之命,无可厚非,若天帝怪罪,就将我墨嫡的尸首,悬于七生门前,以警后人!”墨嫡说着,双手一握前的冥玉刀,随后用力地捅进了自己的心脏。 第124章 重回玄鸳 (玄鸳塔内) 一只狮脸猫耳的银灰的长灵兽,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踏入玄鸳塔,一身血迹,嘴里好似含着什么东西。 此时塔内空无一人,其中央大殿上摆着一个十尺椭圆冰台,全由真冰制成,因太寒,其上还隐隐约约地生出丝丝白烟。 灵兽看到冰台上躺着一名男子,他那一头鲜的血长发,顺着冰台边缘,垂到了地上,血痕一般。 灵兽双眸一怔,这竟是……自己…… 灵兽加快了些脚步至冰台边,绕着冰台慢慢转了一圈,认认真真,仔仔细细打量着台上躺着的男子,确认千真万确是自己后,便一跃跳上了冰台。 它将头凑到男子的前,侧耳细细倾听,一会儿后,它的脑袋便耷拉了下来,因为,眼前的自己,已经死了。 灵兽沮丧地趴了下来,趴在静静躺着的魔梓焰身旁,将嘴里含着的东西轻轻放到了冰台上,放在了死去的自己身边。 乍一看,竟看不出那是一个什么东西,好似只是一小团血;但细细一看,那是一只安详睡着了的刺猬,只不过,这只刺猬背部光秃,没有一丝刚,那全身的皮,似因什么而被撕扯烂开,鲜血淋漓,体无完肤,以至于一般的人,本看不出来那是一只刺猬。 灵兽随即又从嘴里吐出了一个白瓶子,这瓶子是最后一夙仙锁链断裂后,它在这只刺猬身旁发现的,这便是它在长安,送给何潇彬的那个血瓶。 灵兽双爪扶着瓶子,牙齿将瓶口的子咬下,而后将里面的血,慢慢淋在了那只血模糊的刺猬身上。 只见那刺猬周身的伤口慢慢结枥,而后枥痂逐渐褪去,灵兽很耐心地看着,等着……一直等到其皮肤恢复完好后,头一低,温柔地一遍又一遍舔着这只小刺猬的全身,将她身体上的血迹全部舔了净。 再一看,那是一只非常可的小刺猬,眼眶圆圆的,小嘴俏俏的,爪子粉粉的,肚子嘟嘟的。 只是,它原先的刚已没了部,故此时即便是敷上了灵血,也再长不出了。 灵兽侧头将一只耳朵紧紧地贴着小刺猬的身体,它的身体真的很小,小得仅仅只有灵兽的一只耳朵那么大,小得灵兽在挣夙仙锁链后猛地一回身,竟没有立刻发现躺在第六石柱下的它…… 此时灵兽双眸焦虑,心情忐忑,渴望着那恢复跳动的心跳声,但结果却惘然,它的身体里,始终一片死寂。 灵兽心想这或许是血没有办法渗入她的身体,于是它将小刺猬身子轻轻翻了过来,肚子朝上,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撑开它的小嘴,将瓶中的血慢慢滴入它的嘴里。 一滴…… 两滴…… 三滴…… 也就是第三滴滴入后,血从小刺猬的口中,溢了出来,到了洁白的冰台上。 灵兽一怔…… 鼻子一酸,双眼视线骤然模糊了,鸢儿本喝不进去…… 她真的……已经死了…… 她从一开始就骗了自己,她是天山生灵,她来玄鸳接近自己的唯一目的,就是为了灵生玉。 关于这一点,魔梓焰无需任何人告知,在他逐渐上她的过程中,便从她的眼神中,从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中,以及从自己和她的心灵应中,逐渐猜透了。 所以这也是为何,他最后将灵生玉给了她,因为他想让她活下去,因为只要是她想要的,只要是自己能给的,他都想给她,而且是毫无保留地,无怨无悔地给她。 但没想到,最后的她,那个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她,再一次骗了自己。 “不会死的,极光都还没带你看,婚礼你都还没给我办,怎么可能死。”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,目光是那么柔和,笑容是那么可人,语气是那么坚定,仿佛她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。 “我不是那么容易娶的,我要很盛大很隆重的排场,越奢侈越好……不然,我就嫁亏了……” “等本军师我拔完了,就解了你这定格术,然后我们一起回玄鸳,耳渴念都在等着我们呢。” 魔梓焰从来没有想过,定格术失效的时候,便是她永远离开自己的时候……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,当第五锁链断裂后,自己不久便听到了一个声音,那是从第六锁链的方位传来的声音,那声音在空廖的元华山巅十分清晰,滋滋吱吱,清脆响亮。 但伴随着那声音的是,一阵阵持续的剧痛,这剧痛传遍了魔梓焰的全身,就如同自己全身的发被以极快的速度,一又一地连拔起,直到撕裂了全身皮,直到鲜血疯狂的涌出…… 魔梓焰的心被得生疼,原来,先前头发已短至双肩的鸢儿,在拔下第五锁链后,便已耗尽了几乎全部灵力,本无法再维持人身,化回了她本来的样子。 但即便是那样,她也丝毫没有想过放弃。CooJx.cOM |